第118章 一直這樣，就是對的麼？
顧嵐撈著胥煥聞的腰，看向溫琪琪的目光簡直不要太認真，她說完後，溫琪琪被氣的渾身都抖了起來。
溫琪琪想過很多侮辱人的辦法！
可是從未想過，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竟然說自己……說自己像是胥煥聞的媽？！
她和胥煥聞差不多大好不好？
和溫琪琪的難以置信相比，胥煥瑜的表情越發溫和，他打量著顧嵐，點了點頭。
“嗯，如果這麼說，可能也有些道理。琪琪是個很溫柔的人，而胥煥聞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對於胥煥瑜來說，自己這個親弟弟一直被拋棄在孤兒院，他們兩個人說實在也不能算很熟。
而胥煥聞的做法確實十分幼稚。
溫琪琪怎麼也料不到自己深愛的對她百依百順的丈夫，這個時候竟然選擇落井下石？
呵。
男人果然都沒辦法信任！
溫琪琪無法忍受這種委屈，她狠狠地瞪了顧嵐一眼，似乎想甩兩句狠話，可是顧嵐一臉“來來來，我很好奇你說什麼”的模樣，讓溫琪琪感覺自己莫名其妙像個小丑。
她的眼眶慢慢紅了，轉身往門外走。
這種情況也很小說經典橋段，女主角含淚離開，男主角要追上去哄並且幫助女主角收拾壞人安撫女主角，這樣男女主的感情也會更進一步。
胥煥瑜還有話想要和顧嵐說，可是他這個時候不自覺地轉過身，先去追溫琪琪。
這時，顧嵐突然開口。
“喂，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有人一直在強迫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情，你會怎麼樣？”
胥煥瑜不明白顧嵐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考慮到顧嵐和胥煥聞之間的關係，胥煥瑜立刻就明白，這個被胥煥聞養著的寵兒可能是受不了胥煥聞的脾氣，想要找他尋求幫助。
或者說，想要“另攀高枝”。
胥煥瑜扯了扯唇角，眼神冷淡，帶著出身名門貴族天然的高高在上，“你要明白，弱者是沒有選擇的權力的。”
“弱者只能被支配。這就是現實，我勸你不要懷有什麼不現實的想法。”
胥煥瑜說完，就去追他的愛妻。
顧嵐盯著胥煥瑜和溫琪琪的背影，見他們出了門，顧嵐挑起唇角，“小蘿莉，關門，放狗。”
“對了，這兒有狗沒？”
小蘿莉於思很喜歡顧嵐。
一個氣場強大的痞帥的帥哥，誰能不喜歡呢？尤其是這個帥哥還是個受受！
於思聽到顧嵐的話，下意識搖搖頭，“沒有，這裡是少爺的一處私宅，除了我之外，他也沒養什麼……”
於思說到這裡，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的腦袋搖的和個撥浪鼓一樣。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和少爺不是那種關係。”
實話講，這話說出來貌似有點茶。
如果溫琪琪在這裡，估計立刻要於思的動機產生懷疑，接著質疑。
而顧嵐對於胥煥聞到底和誰怎麼了，完全不感興趣。
她對於思笑笑，歪了歪頭，“先去關門。你的事慢慢說。既然這個宅子沒狗那還是挺危險的，門多反鎖幾層吧。”
於思去照做了，她知道顧嵐是在擔心平時她一個人在家時的安危。
於思很少和人講話，她其實是個很內向的孩子，除了喜歡看耽美動漫是個資深腐女，個子還特別矮之外，沒有什麼其他特別的特點。
她往門口跑去，突然想到顧嵐剛才和大少爺的話，她抿了抿唇，想了想還是勸道。
“二少爺人比大少爺好多了，雖然大少爺看起來還算溫柔，可是其實……大少爺非常非常冷漠，如果你委屈了，不用向大少爺尋求幫助的。”
“二少爺雖然人看起來不太靠譜，實際上是個很好的人呢。”
“就是……二少爺很寂寞，如果可以的話……”
於思的話顧嵐沒太聽清，她也想認真聽來著，不過，這個時候，被她打暈的胥煥聞緩緩醒了過來。
胥煥聞剛掌握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他的唇角就不自覺揚起笑容。
他其實也想裝暈來著。
被顧嵐多抱一會也不錯。
顧嵐還從來沒有這麼主動親近過他來著。
可惜的是，顧嵐早在胥煥聞剛剛甦醒時就感覺到了，直接將胥煥聞推到一邊，讓胥煥聞穩住身體慢慢甦醒。
胥煥聞唇角帶笑，輕嘆了口氣，“我還剛要對你表達一下感激和我的喜悅呢，結果你就差點把我推到地上，我摔成腦震盪就麻煩了哦。”
顧嵐雙手抱臂，溫琪琪和胥煥瑜離開後，顧嵐貌似一直在思考什麼，現在胥煥聞醒來，她也有話和胥煥聞溝通。
“胥煥聞……”
顧嵐的語氣十分嚴肅，這讓胥煥聞的神情也不由地跟著嚴肅了起來。
“我在，怎麼了？”
“有什麼話的……”，胥煥聞眼角的餘光打量著走過來的於思，他除了顧嵐之外不會信任任何人，他繼續說，“我們去我房間說。”
“我房間保密好。”
他這麼說著，顧嵐卻挑起眉梢，“你是說被窩裡保密好是吧？捂著被子說悄悄話？”
顧嵐覺得特別好笑。
胥煥聞是不是對“保密好”有什麼誤解。
而胥煥聞卻不由地想起他和顧嵐在被子裡說悄悄話的時候，在那溫熱閉塞的狹小空間內，每一次的肌膚接觸都像是要把人融化……
胥煥聞正想著，突然，他的額頭上貼上了一隻溫涼的小手。
“沒發燒啊……臉怎麼這麼紅？你們這裡做核酸麼？”
胥煥聞：……
胥煥聞輕輕咳嗽一聲，沒捨得將顧嵐的手拽開，而是接著這個姿勢近距離地看顧嵐。
顧嵐的臉上有明顯的擔心。
胥煥聞知道顧嵐這是怕他有什麼傳染病，不過他覺得這樣很是開心……
看到顧嵐為自己擔憂的眼神會覺得開心，他難道要成為一個抖M……？
胥煥聞又出了神，顧嵐深深嘆了口氣，試探他額頭的手搭在了胥煥聞的肩膀上，顧嵐還用力拍了拍胥煥聞的肩膀。
“完了。兄弟。我們時間不多了。”
“據我感覺，你每被那個奇怪的配角意志支配一回，你的智商就會下降很多。到時候不用和命運抗爭了，你已經成了個傻子了。”
顧嵐感覺到了這個世界所謂命運的深深的惡意！
而胥煥聞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知道完全不是顧嵐說的那麼回事。
他的智商下降是因為……
他越來越在意顧嵐了。
哪怕只是看著顧嵐，就能開心好久，專注好久。
這是什麼情況，胥煥聞不去細想，因為不管感情是如何，一個不能掌握自己命運的人是不配愛的，因為他根本沒有承擔愛情或者其他感情的能力。
胥煥聞這幅樣子，讓顧嵐很不放心，她覺得還是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和胥煥聞好好聊聊天比較好。
兩個人都沒有懷疑過胥煥聞有點失神，是因為被顧嵐打的多了。
而兩個人在交流過後，一起上樓。
乖乖聽顧嵐的話，把別墅大門反鎖了好幾層的於思回來時，就看到少爺和受受帥哥勾肩搭背的上樓，甜蜜的不行呢！
哇！
這才是愛情的樣子吧！
無時無刻不在撒狗糧，無時無刻不在甜蜜蜜。
她是多慮了吧，大少爺那種雖然說是“寵妻狂魔”但是很惡毒的人，怎麼能和救了她一命的少爺比呢？
希望少爺能夠遇到愛的人，有人疼有人愛，也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溫暖啊……
於思正想著，在上臺階的顧嵐正在和胥煥聞談論胥煥瑜對她說的話，這時，顧嵐大聲問於思。
“喂，小蘿莉。你覺得這個世界完全是有強者主宰，弱者根本沒有掙扎的資格。這種話對不對？”
於思沒想到顧嵐會突然問她這句話，她仰起頭看向樓梯。
通向二樓的樓梯上，穿著校服的少年單手插在口袋裡，一隻手搭在身邊一身貴氣的青年身上，另一隻手插在口袋裡。
少年的臉上有少年特有的不羈，笑起來更是特別帥，有一種獨特的，像是蔑視一切又像是能夠包容一切的魅力。
於思莫名有些怕顧嵐，可是又會不自覺去信任顧嵐。
她抿著嘴，想了想，回答顧嵐。
“這句話是對的。”
“世界就是這樣的……強者才能主導一切，他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於思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臉色不太好，胥煥聞壓低聲音湊到顧嵐耳邊說，“這個小女孩曾經被父母賣給財閥家做傭人。終身制的。”
“嗯，財閥家就是我家。她很小就輟學，一直做各種照顧老人或者各種傭人的工作，補貼家用。”
“她被賣的原因是她家裡沒有錢供兒子上學。”
“價格高就賣了。”
顧嵐聽到這裡，就蹙起眉頭，這個小蘿莉年齡不大，看起來還沒有成年，卻經歷了這些。
顧嵐為自己不自覺問出的問題觸碰到別人的傷口感到抱歉。
她的話勾起了這個小蘿莉不好的回憶吧……
顧嵐認真地轉移話題，“不說他們了，沒什麼意思……”
於思卻向著顧嵐走來。
她站在一樓，仰起頭看相顧嵐，她眨眨眼睛，明明是比顧嵐年齡還小的孩子，在這種時候卻透露出一種和年齡不符的滄桑。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
有些人到了五六十歲仍舊是個孩子，因為一直備受寵愛。
而有些人在還是孩子的年齡，經歷過的滄桑感受到的絕望卻可能比其他人一輩子都多。
生理年齡只是衡量人的一個標準。
另一個，是心理年齡。
於思仰頭看向顧嵐，她似乎有些緊張，手緊緊抓著欄杆，可是她的聲音還是很大，明顯鼓足了勇氣。
“少爺。請您對這位小少爺好一點。”
“我知道我不算什麼東西，說這種話沒什麼意義，不過我知道，您的地位會讓和您在一起的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有自卑感。”
“這個時代，您是強者，這位小少爺是弱者……”
於思當然知道這麼說不合適，可是她聽到大少爺和這位陪在少爺身邊的小受受的話了。
這個小受受肯定是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不公平，才會說這種話吧……
於思說完，胥煥聞還沒開口，顧嵐忍不住就笑了。
她從樓梯上走下來。
讓一個小孩子仰頭看著她，沒有什麼意義，而且怪累的。
顧嵐往樓梯下走，胥煥聞也跟著走，顧嵐邊走邊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不過你的想法挺可愛的。”
“我問那句話的意思不是因為我覺得我是弱者，而是我覺得，這樣根本不對。”
於思不明白顧嵐的意思。
顧嵐的步伐很快，很快就走到了於思的身邊，她抬起頭摸了摸於思的小腦袋。
“強者透過自己的努力享有特殊的權力，這當然沒有問題。但是這不代表所有的弱者就都必須心甘情願的被欺負。”
“弱者沒有被選擇的權力，弱者只能服從強者，誰規定的？”
“強者規定的啊。”
顧嵐揉著於思的腦袋，笑著說。
“人啊，都是忠於自己地位和慾望的怪物。強者制定規則，讓弱者習慣了服從。”
“每個人，既然為人，就有自己最基本的權力。”
於思聽不太懂，這個時代的規則就是這樣啊，本來就是這樣的，一直就是這樣的……
顧嵐好像看穿她在想什麼，她彎下腰，看著於思的眼睛。
“可是一直這般，這就是對的麼？”
“女孩子應該為男孩子服務，男孩子才是繼承人。女子更應該以色侍人，女人的成功來源於依靠優秀的男人。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等等。”
“一直這樣，就是對的麼？”
顧嵐知道這種話於思一個小孩子還聽不懂，可是她沒想到，於思竟然聽明白了。
於思的眼眶有點紅，她很小聲地說。
“我覺得，不對。可是所有人都是這麼預設的……我覺得，不對。”
顧嵐笑了。
“一個有絕對強者和絕對弱者的世界是很殘酷的。不過，還是希望你相信，一切總是會好的。”
這個世界的強者和弱者就像是這個各個世界的命運一樣。
胥煥瑜和顧嵐的對話，顧嵐其實感慨的並不是和於思說的這些，她只是更明白了——
在這種命運的安排下的“得到最大利益”的人，會抱團，他們會用自己的影響力來鞏固自己的利益。
有的時候對錯其實很明顯。
善良是對，傷害他人是錯，可是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乏知錯犯錯的人，因為，他們是得到利益的人，這種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根本無足輕重。
胥煥聞看著顧嵐，他知道顧嵐有自己的想法，他靜靜地看著顧嵐，他也在感受著顧嵐的成長。
顧嵐摸完於思的頭，直起身子，準備和胥煥聞上樓去聊一聊然後出去吃點東西，餓死她了。
於思安安靜靜地看著顧嵐的背影，她內心有一種很微妙的情緒，有些感動有些激動還有些迷茫，她似乎聽懂了一些，又似乎什麼都沒聽懂。
而顧嵐走到樓梯上，回過頭，看著於思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模樣，揚起眉梢。
“喂，小蘿莉。以後不要叫我什麼小少爺，怪彆扭的。叫我顧嵐就行。”
於思抿著唇，等到顧嵐關上門，才很小聲地說。
“顧嵐……哥哥……”
聲音很甜。
她的心裡也莫名甜甜的。
而房門關上，顧嵐正要和胥煥聞說什麼，胥煥聞卻突然抬起手，將顧嵐壁咚在了他的手臂和門之間。
胥煥聞的眼神幽深，“顧嵐……你又有什麼想法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