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羿的狀態很糟糕,不過他養父的狀態挺好的。

顧嵐拿萬羿的手機打電話,打了十個無人接聽。

於是她換成拿胥煥聞的手機打電話,電話沒響多久,電話那邊終於接通了,電話另一邊傳來了一個那人儒雅禮貌又略帶冷漠的聲音。

“你好,你是?”

顧嵐低聲說,“萬大夫,你好。我有個朋友精神狀態不太穩定,我想帶他去病院……我想帶他去檢查一下,請問您有空麼?”

萬羿的父親萬均卓禮貌地說,“您可以去醫院APP查詢一下,我明天有專家號。您這位朋友現在的症狀是怎麼樣呢?”

顧嵐說,“他叫萬羿。”

顧嵐才說完,萬均卓就掛掉了電話。

掛的相當乾脆果斷,隱隱能夠感覺到一絲厭惡。

顧嵐是沒有父親的孩子,她的父親是個變態,她對於親情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而胥煥聞也是個孤兒,他的父親一直將他丟在孤兒院裡,有需要才將他接回去。

他們兩個都不太懂親情是什麼。

可是也能想到,被自己的“父親”如此對待,確實很傷人。

索性萬羿此時處於一種發瘋的狀態個,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被綁住的手瘋狂地掙扎,繩子蹭破了他的皮,被繩子綁著的部位血肉模糊。

顧嵐也於心不忍。

與其讓萬羿這麼傷害自己,不如……

顧嵐抬起手,胥煥聞已經明白要發生什麼,他拿起手機聯絡司機過來接人,而顧嵐已經手起手刀落,直接將萬羿給劈暈。

萬羿被顧嵐劈暈,眼睛一翻直接暈倒過去。

顧嵐準備去給萬羿解綁。

這時,身子軟軟倒下的萬羿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睜開的眼睛內全部都是眼白,眼珠子外翻,像是一條已經死去的魚一般,他的面部肌肉不斷地抽動,眼白瞅著頭頂的方向。

“顧嵐……”

萬羿的聲音有一種被人抓著嗓子的感覺。

“顧嵐,逃啊……顧嵐……!”

他的話只說到這裡,似乎有一隻透明的手捏著他的咽喉,讓他無法說話,萬羿的臉也變得通紅,顧嵐和胥煥聞都去抓他的脖子。

可是他脖子前根本什麼都沒有!

這種感覺就和鬧鬼一樣。

萬羿雙手抓著脖子前的空氣,雙腿開始拼命掙扎,他的脖子上青筋凸起,雙眼暴突——

被活活捏死的人就是這種表情!

有人形容命運是一隻看不見手,扼住絕望者的咽喉。

現在這隻“命運之手”出現了。

萬羿拼命掙扎時,他無法說話,翻白眼乾蹬腿,這時,顧嵐突然問胥煥聞。

“你是處男麼?”

胥煥聞愣了一下,一是沒有反應過來,“啊?”

顧嵐直接說,“他這是中邪了,面前估計有個我們看不出的鬼。你拿童子尿淋一下,也許鬼就跑了。快快快,人命關天!”

胥煥聞沉默。

這時,萬羿的掙扎也停頓了一下。

顧嵐認真地說,“命運就算是一隻無形的手,可是它要施加壓力在萬羿身上,萬羿才會窒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老師教的,所以它也一定能夠受力。”

“它能夠受力,那可能是我們見不到的實體,搞不好是奈米級的小東西。”

“我覺得液體也許能夠和它親密接觸。”

顧嵐巴拉巴拉語速特別快,見胥煥聞愣著沒動,她對胥煥聞眨眨眼睛。

是不是童子不要緊。

明顯那個命運也不想被“驅邪”,萬羿已經好多了。

那當胥煥聞對這隻命運之手施加壓力的時候……

胥煥聞的臉色通紅,他白皙的臉上漫上一絲薄薄的紅暈,他這不是害羞,是害臊。

在他很重視的女人面前……撒尿,這種事他怎麼做得出來?

他本身貴氣的臉上帶著羞惱,手放在腰帶上,似乎怕顧嵐來扯,薄唇動了動才對顧嵐說。

“我確實,是處男……”

“那你快尿啊!”

顧嵐一點不含糊,胥煥聞抓著腰帶的手抖了抖,這時,萬羿抖動的動作已經小了,他的呼吸似乎已經變得順暢了許多。

胥煥聞也注意到了這點,可是讓他……這種事,他實在是……

一時間,氣氛有些奇怪。

顧嵐將手堅定地放在了胥煥聞的腰帶上,她還是很體貼很在意胥煥聞情緒的,這個時候也不忘做思想工作。

“你想想,你只需要一個輕輕的動作,就能夠解救一個人的性命!雖然失去了節操,可是擁有了品德!胥煥聞,你可以的!”

“你向前一小步,文明進步一大步!”

胥煥聞扶著腰帶的手輕輕顫抖。

他看著萬羿減輕的症狀,也知道自己的遲疑會讓準備傷害萬羿的人明白他不敢,從而繼續傷害萬羿。

那他……

胥煥聞的手都在抖。

他設想了很多和顧嵐浪漫的場景,結果現在竟然變成這樣?

他的眼中隱隱有殺氣浮現,這個殺氣自然是針對這個讓他想要弄死的世界意志的!

而他的聲音輕輕的,“顧嵐……你……鬆開手,我自己來。”

顧嵐純潔地說,“萬一你滋不準呢?萬羿可是很怕萬一啊!”

胥煥聞的臉徹底變成了紅色,他發現顧嵐真的是不把她自己當個女人,什麼都敢說啊。

在胥煥聞準備放棄節操的時候,那隻“看不見”的手也放棄了萬羿。

這個世界的意志都覺得顧嵐瘋了。

這是什麼操作?

它去抹殺一個出現錯誤的靈魂,還要承擔被一個男人淋一身那啥的代價?!

如果命運有顏色,那現在這個命運肯定變黃了。

萬羿恢復了正常,他的腿不再繼續抖動,漲紅的臉也恢復了正常的顏色,人還處於被顧嵐打暈的狀態。

胥煥聞深深地鬆了口氣,就剛才和顧嵐說的那一番話,已經讓他出了滿滿的一身汗,額前的髮絲都被打溼黏在額前。

他的臉部線條流暢中帶著男人的堅韌,渾身的氣質一向貴不可言。

可是就是這樣以為貴公子,差點……

胥煥聞無法想象。

而顧嵐貌似發現了新大陸,她的手臂搭在胥煥聞的肩膀上,一副哥倆好的模樣,顧嵐還輕輕搓了搓單手的手指,動作像個奸商。

“嘶,胥煥聞啊……咱倆是哥們不?”

胥煥聞側目看顧嵐。

他的眼眶很深,眼部輪廓看起來很性感,白皙的臉上帶著和他風流氣質不符的紅暈,此時倒像是個被調戲的小媳婦。

胥煥聞對顧嵐說,“你啊,還真不把自己當個女人。”

顧嵐聳聳肩,“別總拿性別說事兒嘛。男人和女人又不是不能當哥們,除了生理構造不同,都是人生的,心裡也不至於有什麼隔離障礙吧?”

胥煥聞看顧嵐挑起眉梢壞壞的樣子,笑容忍不住溫柔起來,他幽深黝黑的眼眸看著顧嵐,唇角挑起的笑容十足勾人。

“嗯,你說得對,我們可以做哥們……”

“那好哥們,下次我給你買個尿壺,你借點童子尿給我唄?你也知道,我去的地方都挺危險的,現在我認識的童子也沒幾個。誒,胥煥聞你先別走啊……”

胥煥聞聽到顧嵐說的話,臉上那溫柔的笑容就消失了,他直接甩開顧嵐的手單手臂扛起昏迷的萬羿就往街邊走。

這讓顧嵐覺得很遺憾。

她真的沒什麼壞心眼啊。

那人在生死關頭,吃喝拉撒太正常了,還有被困在坍塌區的人存活七天全靠喝尿維持生機呢,她只不過是想要點童子尿辟邪,過分麼?

胥煥聞的童子尿威力大到這個世界的“命運之手”都害怕,那得多厲害啊。

人嘛,出門在外,多拿幾個寶物傍身總是沒錯的。

顧嵐每天面對的都是生死問題,她想事情的角度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樣,畢竟晚上入睡就進入恐怖遊戲,隨時可能死掉或者瘋掉的生活,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體會到的。

胥煥聞找了私人司機。

司機開著一輛保姆車,車停在路邊,胥煥聞將萬羿丟在車內之後,回過頭就看到不遠處顧嵐慢慢向他走來。

顧嵐單手插在口袋裡,走路的姿勢都挺痞的。

檀色的髮色在燈光下有點泛紅,顧嵐身上好像有一股邪氣,一看就不像正派人物的邪氣開始不受控制的顯現出來。

狼尾髮型,不羈的眉,上挑的唇。

顧嵐帥的張揚。

胥煥聞是個男人,他本身沒有什麼喜歡的型別,可是他看著此時向他走來的顧嵐,能夠感覺到什麼叫做“怦然心動”。

心跳的有些快。

胥煥聞的心情很愉悅,剛才極其羞惱導致的紅暈還在臉上沒下去,他的注意力卻全部被轉移了。

雖然說顧嵐想的辦法很不體面。

不過人本身就是一種動物,在求生或者救人面前,有效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

換句話說,胥煥聞有些害臊,可是他覺得顧嵐很聰明。

當然如果胥煥聞知道現在向他走來的顧嵐還想著帶一點他的那啥防身,胥煥聞估計就不這麼想了。

胥煥聞現在只是一個被顧嵐氣質征服,被顧嵐美色俘虜的男人,他對顧嵐伸出手,“快來,我們帶萬羿去醫院。”

顧嵐勾著唇角坐在車內,車行駛了約十分鐘就到了綜合病院。

顧嵐看著窗外的醫院,感覺自己和醫院很有緣啊。

第一次進入夢境就是進入的景雲奎的精神病院。

在花胤的夢境之中,她復活成了屍體,也是被帶進了醫院的停屍房,成為大半夜穿著洛麗塔在醫院門口徘徊的屍體。

現在,在胥煥聞的夢境內,她也來到了醫院。

顧嵐看著窗外,窗外的燈光落在她的眼底,彷彿星辰落入更深的黑暗之中,顧嵐挑起唇角,對胥煥聞說。

“生老病死,好像都和醫院相關。”

“我感覺我和醫院很有緣……”

胥煥聞接著顧嵐的話說,“讀大學,你想學醫?”

顧嵐的本職是個學生。

而顧嵐舔舔唇角,剋制不住臉上的興奮,“不啊,這在夢境之中最特殊的建築,我想讓它們,成為我的。”

“學醫估計來不及了,我去學管理吧。”

一個病院,如果讓病人成為了最高管理者會發生什麼?

想到這裡,顧嵐眼睛亮了,她的眼中貌似有比黑夜更黑的黑暗。

會發生什麼?

會瘋吧,這個世界。

當不正常的怪物瘋掉,世界,是不是就會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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