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他承擔了整個世界的惡意
顧嵐現在的情緒就像是過山車一樣，巨大的衝擊、恐懼最後又給了她希望，顧嵐此時明白，當悲劇真正降臨在自己身上時，才能說是不是真的堅強。
她都差點被打垮。
死後的世界是透明的。
但是透明不代表就乾淨，只是讓一些活著的時候掩飾在美好幻想和欺騙下的真相暴露了出來而已。
事實證明，顧嵐也不是超人，她現在遠超常人的忍耐力和耐心，都是在過去一次次碰壁的情況下磨練出來的。
而顧嵐小的時候，也只是一個還有些單純的孩子……
店員此時已經被嚇壞了，他哆哆嗦嗦地說，“我不知道他叫什麼，但是我能夠看到鬼，看到鬼……鬼……所以，我們也不敢攆她走……”
“只是那個時候我就和她換了班，我再也不敢上夜班，夜班都給她上。我爸還和她說，是因為她白天沒時間才專門挑時間讓她上夜班。”
“她還很感謝來著……”
店員瑟瑟發抖，他提到過去的事情還會害怕，可是拿去世的妹妹的錢時，他卻沒有絲毫懼怕。
畢竟，等到那個女人死了之後，這些怪事再也沒有……
他還沒想完，這時，他聽到漂亮的女人對他說，“那個死去的人，是不是叫顧嵐？”
店員敷衍地點點頭，“是啊，你怎麼知道？”
他面前的美到令他震撼的女人捏住了他的下巴，湊近了他的臉。
湊的這麼近，他才聞到女人身上有一種很奇特的味道。
就像是，一個人死了很久的味道……
女人笑起來，臉色陰冷，那張臉在黑暗下彷彿要深深地刻入他的靈魂之中一樣，“問我怎麼知道？因為，我就是顧嵐。”
顧嵐的聲音在店員耳中彷彿被按了慢放鍵一樣，聲音慢慢地，慢慢地進入他的腦海。
等到店員反應過來之後，他已經要瘋了！
“啊——！”
店員瘋狂地尖叫，瘋狂地後退，腿之間流出不明的液體也渾然不知。
店員後退地動作碰倒了貨架，東西砸在他的身上，顧嵐聽到骨折的聲音，她緩緩站起身，輕輕歪頭，“你爸爸，就在樓上吧。”
顧嵐看過很多鬼怪小說，可是她自己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她還會成為“復仇女鬼”。
這種體驗可真是有趣的很啊……
怪不得女鬼寧願不死都要回來複仇呢，這確實是有原因的。
顧嵐想著，開啟了店裡通向二樓的門，緩緩走過去。
店員已經嚇傻了，他渾身不停地顫抖，“她回來了……她回來復仇了……顧嵐……顧嵐回來啊！救命！救命啊！救命！”
店員想要跑出去，他卻在黑暗中看到了另一個人。
那是一個男人，他熟悉地，在偷錄顧嵐的影片之中見過無數次的男人。
男人留著長長的頭髮，穿著寬鬆的衣服，絕美的臉由於在黑暗之中而顯得詭異妖冶，店員瘋狂大叫。
“鬼！鬼啊！”
花胤回頭靜靜地看著店員，“我是鬼，你是人。可是，你不覺得，你比我可惡多了？”
花胤輕聲笑著，樓上又傳來了店主的尖叫聲。
這時，花胤抬頭看向樓頂的方向。
顧嵐這個鬼，又去嚇人了。
可是，天快亮了，他似乎也該回去了……
花胤想著，按照顧嵐上樓的腳步，緩緩地走到了顧嵐身邊。
而此時，老店主已經暈倒在地，口吐白沫，直接被嚇暈過去，而顧嵐安靜地站在老店長身邊，髮絲垂落肩頭，顧嵐的表情看起來很深沉。
花胤明白顧嵐此時的心情。
復仇能夠帶來快樂麼？
復仇的一瞬間能夠帶來無與倫比的快樂，只是誰也明白，曾經造成的傷害，是永遠回不去了。
一些噁心的人，用自己的惡意，硬生生毀了其他人美好的生活。
花胤輕輕走到顧嵐身邊，他知道，自己有些捨不得走了。
可是不走怎麼行呢。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個機會了，如果捨不得走的話，他還會……
顧嵐靜靜地抬起頭，看向花胤，開口說道，“花胤，你很久之前就見過我了？樓下那個傢伙說影片裡都是你的臉。”
花胤輕輕笑了笑。
樓上和樓下不同，這裡的燈很亮，屋子看起來很豪華，而電腦內正在播放一些不堪入目的畫面，老店主甚至在顧嵐來的時候才堪堪穿好褲子。
這種骯髒汙濁的地方，花胤如同以血和泥為養料盛開的荼蘼花朵，雪膚紅唇，燈光落在他眼底彷彿浮在水面上冰冷卻柔和的月光。
良久，花胤問顧嵐，“重要麼？”
“我和你說過，花胤，並不是我的名字，而是指一類人，或者說一類鬼，一類被困在這裡的活死人。”
“也許，那不是我，而是另一個……”
顧嵐用力搖頭，她走到花胤身邊，想要伸出手去抓花胤，可是她只抓到了空氣。
花胤明白顧嵐的感覺。
“你在感激我，覺得是我救了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只是一個夢境，也許現實中的你已經面臨了最糟糕的結果。”
“這裡只是夢境啊，也許，你看到的只是我想看到的。這只是我在裝好人呢？”
顧嵐好像明白了什麼。
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穿越。
是不是隻有經歷過不幸的人死後才會到另外一個世界裡，才會穿越？
而花胤的夢境到底是不是真實……
顧嵐突然問，“這重要麼？”
“嗯？”，花胤沒有理解顧嵐的意思，“你在說什麼？”
顧嵐笑笑，她的手一直在試圖去抓花胤，“莊生曉夢迷蝴蝶。到底是蝴蝶夢到了莊周，還是莊周夢到了蝴蝶，這重要麼？”
“我沒有辦法判斷我曾經生活的世界是真是假。”
“可是我知道，在這裡，你保護了我，彌補了我的遺憾。”
顧嵐的手放在花胤手邊的位置，她調整著位置，像是要抓住花胤那不能觸碰的手一般。
“花胤，我好像明白你了。”
“我不是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個人，宿舍裡的其他人也來過，但是，他們都出去了。”
“你說，我答應你了，就是要把我強留在這裡……”
花胤笑了，他的身體實體化，漸漸地抓住了顧嵐的手。
一個活死人和一個鬼的握手，兩個人都不會感覺到溫暖。
花胤笑著說，“我懂了，你是覺得，我和你說，把你永遠地困在這裡，是和你鬧著玩兒的，你覺得我捨不得對麼？”
“那你可就錯了。我一直在尋找，尋找一個能夠替代我的人。”
“你是最完美的。我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畢竟這種生活我已經受夠了。”
顧嵐耐心地等花胤把所有話講完，她用自己纖細的手試圖包住花胤的手，可是失敗了。
花胤是男人，手比她大，所以顧嵐的手很可愛地包住了花胤的手指頭，像是柔嫩的枝條纏繞著大樹有力的枝幹一樣。
顧嵐低頭看著兩個人的手，說。
“我答應留下來。我來替代你吧。”
花胤愣住了，“嗯……肯定的，你只能替代我……”
顧嵐此時卻說，“讓我替代你，去承擔整個世界的惡意吧。我想，你的夢境可能是由無數噩夢組成的……死後悲慘恐怖的世界都會呈現在這裡。”
“就像每個人都會做夢，其他的夢境裡有各種各樣的生活，而你的夢裡只有無數人的噩夢，每天不斷地迴圈著。”
顧嵐抬起頭，認真地看著花胤。
“我明白了，你說的花胤是指一類人活著鬼，是指所有曾經成為過噩夢之中陪伴著進入者的鬼。”
“這鬼可能有過很多個，不知道誰是第一個。”
“但你是最後一個。”
“你承擔了後來者的悲痛，將他們送走，承擔了所有人的惡意，最後，終結了噩夢的傳播。”
顧嵐再次握緊了花胤的手，似乎要給他力量。
“光是替代你不夠，我想進入你的噩夢裡，像你出現在想要偷拍我毀了我的攝像之中一樣，保護你，在噩夢的叢林裡，給你一個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