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北州蕭家
“聖武大帝仙去，朝野震盪，群狼環伺，人心不安。”
“先前蕭某觀察殿下許久，治軍、待人、處事均為上佳，而先帝諸子除殿下外，或外厲內荏，或剛愎自用。”
“蕭某願意舉全族之力，為殿下馬首是瞻。”
蕭府內，嬴陌正津津有味地欣賞著舞姬優雅的表演時，蕭齊突然跪下，眾舞姬也紛紛退場，在場的頓時只剩他們二人。
“這就是蕭大人沒有抵抗便獻出薊城的原因？”
嬴陌沒有放下手中的杯盞，反而繼續自顧自地飲起酒來。
“殿下親率大軍還朝，下官不敢阻攔。”
蕭齊沒有任何動作，依舊長跪不起。
“蕭大人貴為一州之牧，心繫百姓，不肯擅造戰端，我非常欽佩。”
“但是我又怎麼確定，這幕後有沒有埋藏刀斧手，等待蕭大人擲杯為號呢？”
“亦或者說，蕭大人本來就是一位能將我格殺在五步之內的強者呢？”
嬴陌拿起另外一個酒盞，斟滿之後，彎下腰遞到了蕭齊的面前。
“殿下說笑了，蕭某既然認定了殿下，又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蕭齊感覺到冥冥之中有一道極具壓迫力的氣息鎖定了自己，頓時脊背發涼。
他敢肯定，自己只要有一點敵意，那個氣息的主人便會瞬間出手。
“喝了它。”
嬴陌從腰間的錦囊中取出一粒紅丸，放入了酒盞之中，這紅丸剛接觸到水面，便化為了虛無。
蕭齊猶豫片刻，眼裡閃過一絲掙扎，還是接過酒盞一飲而盡。
“哈哈哈哈哈，蕭大人，原諒嬴陌冒犯，我敬你一杯。”
嬴陌將其拉起，把自己杯中的酒也一飲而盡。
蕭齊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感覺身體一陣燥熱，隨即一股惡汗排出，他居然在恍惚中看見了入道的門檻。
“殿下，您這是……”
蕭齊的聲音都開始變的顫抖起來。
“我剛剛給你喝的是窺道丸，心術不正者飲入即死，心術坦蕩者方能吸收。”
嬴陌笑著解釋道。
“你為你自己，贏得了這次機會。”
蕭齊連忙跪下磕了幾個響頭，如果說他一開始的投誠頗為形勢所迫，現在這點壓抑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僅憑入道這兩個字，就足以讓全天下文人為之瘋狂，更何況是在入道一境上徘徊數十載的他。
“如此珍貴的丹藥，殿下你……”
蕭齊完全拿不準眼前的六皇子究竟有怎麼樣的底蘊。
他能看出負責統軍的蒙恬已經武破星圖，達到極境。
剛剛鎖定自己的氣息也無疑是來自一個起步破星的強者。
現在又隨手給他一顆窺道丸……
“我從燕國離開的時候，在路上正巧遇上了他們的國商。”
“就讓他們資助了一點路費。”
嬴陌彷彿在說一件和他毫無關係的事情。
“殿下真是英明神武。”
蕭齊哪裡還不知道這個資助是什麼意思，只能默默同情一下那群倒黴的商人。
“殿下，清點完畢，蕭府上下一共兩千零六十人，破星之境一人，其餘均為星圖六境。”
“另外包括幕後暗道所藏黑衣死士一百五十有餘在內，已經全部拿下。”
身著玄黑色短袖薄衫，青色內衫，雙臂戴有藏青色護腕的蒙面俠士突然出現在嬴陌身後，拱手說道。
聞言蕭齊背後立刻冒出一陣冷汗，豆大的汗珠爬滿了他的臉頰。
“殿下，微臣該死，微臣該死，不該如此算計殿下。”
他跪倒在地，狠狠地磕著頭，鮮血汩汩冒出，卻視而不見。
“殿下初率大軍而至，微臣起初不知殿下是何秉性，害怕殿下因為家父之事報復蕭家，拿蕭家全族殺雞儆猴，只能出此下策，做兩手準備，請殿下原諒！”
嬴陌前往燕國充當質子正是由已故蕭家家主，御史大夫蕭光所提，這也是蕭齊一直躊躇兩端的重要原因。
他明白，作為北州州牧，他沒有選擇，必須站隊，他背後的蕭家也必須站隊。
所以蕭齊在得知嬴陌破城後派人尋找蘊含豐富星力的珍寶這個訊息時，便當機立斷，將自家珍藏的唯一一枚千年星石獻了出來。
但是他同時也是抱著如果舉族投靠不成，就擒賊先擒王，先下手為強的意圖。
他原以為他先前如此淡定，還吞服了六皇子殿下的窺道丸未死，這件事應該未被發現，沒想到從頭到尾都只是自己一甘情願的臆想。
“你的心，亂了。”
嬴陌淡淡地說道。
“起來吧。”
他剛剛一席話大半都是隨口胡謅。
偶遇燕國國商是真，順手打劫了他們也是真。
至於那所謂的窺道丸只是他利用未名寶珠外溢的星力隨口捏造的罷了。
只能給卡在門檻之人久久不能突破造成一種即將破星或者入道的假象。
他一切的目的，除了想試探一下蕭家投誠的真實意圖，更想看看這個在北州聲名鵲起的大才，是不是可堪一用。
現在看來，還是讓他失望了。
“我本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們，沒有珍惜。”
“北州蕭家，從今往後，不會再有！”
嬴陌從來不喜歡在自己的地盤上有地頭蛇的存在，而蕭家，便是自己送上來的第一把刀。
“將蕭家所有族人、門客、死士，不論男女，全部打散編入戴罪營。所有家產，商鋪一律充公。”
“至於你—
荊軻，賜劍。”
嬴陌冷然看向已經面如死灰的蕭齊。
事到如今，他哪裡還看不出今晚的一切，都只是六皇子的試探罷了。
六皇子一直在給他時機讓他自己主動認罪，但是他卻自以為聰明，錯失了一次又一次機會。
“殿下英明！”
六皇子沒有誅蕭家全族已是網開一面，蕭齊哪裡還敢多言。
蒙面俠士從嬴陌身後走出，拔出腰間佩劍，扔給了蕭齊。
“好劍！”
蕭齊穩穩接過寶劍，在死亡面前，他也難得冷靜下來，他明白，這是他最後的體面。
“聖武帝陛下，微臣愧對大秦血脈！”
說罷，便以發覆面，自刎而亡。
“此劍名為，殘虹……”
這是他瞳孔消散的最後一刻，聽到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