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零零碎影在校園的走廊中燦燦發光,形成一個個不易察覺的小蝴蝶。

何盛躺在操場上,張開手臂,呈一個“大”字形。

佘岸則坐在旁邊喝水,頭一仰,水流進嘴裡,還有些水溢位,流在脖子上。

刺眼的陽光照在裝著水的透明塑膠瓶上,光亮縷縷散開,波光粼粼。

端泗看著場景想不出該用什麼詞來形容。

任芊腦子裡則全都是一些非禮勿視的畫面。

這節是體育課,因為體育老師課剛上到一半就被校長叫走了,所以後半節課直接改成自由活動了。

蘇斯被太陽曬的頭暈腦花,提了個好主意:“要不……我們去菏爺爺那玩?”

在眾人都達成一致後,一窩蜂跑去了菏爺爺的小賣部。

一群人都還沒到,就先喊起來了。

“菏爺爺!”

“菏爺爺,俺來了!!”

喊了幾聲,沒有回答,不少人奇怪,菏爺爺平常不咋會睡午覺,這時候應該還在澆花了。

佘岸心中隱隱不安,連帶著頭都有些發暈。

等到門口時,壓根沒看見人,連影子都沒見到。

佘岸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多,只能試圖洗腦自己一切都沒事。

這時,一聲貓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是菏爺爺養的那隻白貓。

“喵喵。”白貓叫著,咬住佘岸的褲腳,就往房間裡跑。

佘岸也順從的走了進去,後面一群人跟了上來,把門堵的死死的。

入眼,就是菏爺爺臥在床上,臉上很紅。

何盛嚇得魂都要跳出來了,連忙摸了下額頭,很燙,又到處找藥。

再找藥時,菏爺爺已經醒了,他慢慢坐起來。

屋子裡的人都望著菏爺爺,生怕一個眨眼,人又躺下了。

佘岸率先開口:“菏爺爺,你…沒事吧?”

有人開了頭,就有人結尾,七嘴八舌的關切詢問。

菏爺爺笑著搖搖頭,說:“沒什麼,可能就是有點小感冒。”

何盛:“真的嗎,要不要去校醫室看看。”

何盛的把找到的藥放在床頭櫃上,說道。

不少人點頭贊同。

但菏爺爺嫌麻煩,搖搖頭說:“就一小感冒,不用這麼麻煩,你們還要上課了,我吃點藥就好了。”

何盛說了半天,倔不過菏爺爺,只好放棄了,又說:“如果身體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跟我們說,您年紀大了,更容易生病。”

菏爺爺沒覺得什麼,只是拍拍胸膛,樂呵呵的說:“我身子還骨硬朗著呢,你們這群小年輕還教訓起我了。”

說完,一群人便鬨笑作一團。

佘岸站在何盛身旁,在無人知曉的時間,勾上了他的衣袖。

說真的,佘岸常常有些恍惚,覺得他們就像一個大團體,真正的家人。

當然,有一群沒有血緣關係的家人也是可以的。

*

瘋狂星期四向來是有大事發生的,就比如早自習的時候,一個高三的學生跑上天台準備跳樓。

如果不是王社正在附近巡查,及時救了上來,那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誓慧高中上層領導開了幾小時的會議,最後以王社為首的一派說服了所有領導,佔用今晚的自習課開一個關於生命的講座。

於是,在最後一節課上完後,一大群學生緊急來到德愛樓下,結果就是人群擁擠,把大門堵上了。

因為太堵,高二二班一夥人站在德愛樓大門口排隊,準備入場。

習習的涼風撲面而來,倒是有些清爽。

一併把晝日裡的枯燥與煩悶輕輕的彌散開而來。

德愛樓裡坐了一大片人,聲音嘈雜,不少人在討論今早有人跳樓的事。

何盛想到了些什麼,嘻嘻哈哈的跑到佘岸身後。

佘岸不明所以,何盛捂住他的耳朵,帶著笑意的話仍然穿過耳畔,留下記憶。

“佘佘,這裡太吵了,我幫你把耳朵捂住,讓你清靜點。”

“………好。”

等人全都坐下後,臺上的燈光亮起,就像縷縷輕煙。

王社走上臺,按正常的流程簡單的過了一遍。

他看著臺下意氣風發的高中生,酸澀的情緒在心裡生根發芽。

王社當教師數十載,無論多麼刺頭的學生他都能搞定,而他手中唯一的黑點應是他帶的第一屆學生中的一位。

並不是這位學生有多差,品行有多惡劣,相反,他成績很好,次次年級第一 。

王社甚至是直接放言,說:他天生就是考清北的命。

但變故來的猝不及防,高三那年他退學了,王社怎麼勸,他都沒有妥協。

本以為到這已經結束了,並非如此,王社曾有一次去探望他時,他跳樓了。

甚至還沒來的及反應,眼前就綻出血花。

過了幾天後,王社收到了一封信,很短。

親愛的王老師:

您是我最敬重的老師,退學一事我很抱歉,但我不配學,更不配待在您班上,對不起。

———你的學生

後來,王社才知道他的家境很差,父母雙亡,一直是奶奶在供他上學,在他上學的那幾天,他奶奶突發心梗去世了。

其實說不上是王社教師生涯的黑點,這更像是王社內心的無法抹去的鮮血。

臺下漸漸吵鬧起來,何盛也不禁疑惑:老王咋還不說話。

逐漸變大的聲音將王社拉了回來,王社看了眼稿子,頓了幾秒,說:“風華正茂的年紀,你能活出不一樣的精彩,哪怕未來不是你嚮往的,也是一次精彩。”

“不要因為錯誤,錯過,而忘記一生,那些不過是你筆直的人生旅途當中的一個拐彎,不值得去哭泣。”

“忘掉那些不堪,用一個適當的契機來迎接你的新生。”

王社沒有按照稿子上的內容去說,他將當年沒來得及對少年說的話在此刻說了出來。

那一個黑點也消散,化作內心刻骨銘心的記憶。

也或許,在王社把今日跳樓的少年救上來時,便已經明瞭,他把如今的,當年的少年與自己一併拉起。

而在臺下,可能大多數人沒放在心上,但這句話已經種在心中,生根發芽,等待一日,直擊心臟,形成閉環。

講座結束後,學生陸陸續續的走出德愛樓,一路上嘰嘰喳喳。

路上沒有燈,唯有明月與星星投下微小的光影,一個個人影連在一起,把月下的秘密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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