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軍團深處。

王克命伸手出囚牢,死死攥著一名看守天兵,紅著雙眼,嘶聲力竭地怒問:“你告訴我,告訴我都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我在空氣裡能聞到白良的血的味道啊!”

“為什麼啊!”

王克命宛如瘋虎。

嚇得看守天兵瑟瑟發抖。

“右……右先鋒。”

“您彆著急,沒事……”

王克命嘶聲撼九天,聲堪雷天:“告訴我!我命令你告訴我啊……”

他的聲音,形成了音浪雲霧,一波接著一波向四面八方擴散,宛如一層層雷暴,瘋狂摧毀著所有云層!

這種聲浪,就連遠在藍星地表的諸多強者,都不禁遙遙望向東方,這其中就包括正在阿爾卑斯山重新組建煉獄的路西法。

“那是王克命的聲音?”

沖天火焰面前。

滾滾熔岩身邊。

路西法背靠密密麻麻的惡魔,雙眼眸光凝重地望著東方,低聲呢喃:“白良遇到危險了?”

……

天河軍團內。

一聲聲鋼鐵斷裂聲響起。

在看守天兵的驚駭注視下。

王克命一邊仰天嘶吼,一邊渾身散發滾滾血霧,將自己渾身的鎖神鐵鏈硬生生掰斷!

哪怕這些鐵鏈已經將他的身軀傳揚而過!

就這樣,王克命拖著穿身而過的四五根粗壯鐵鏈,紅著雙眼,宛如一尊不死戰神般步步走向大門口。

當他來到大門口,看到自己斬了自己的白良,聽到白良說得那句“我為他償罪”時。

王克命。

天河軍團右先鋒。

曾經鏖戰諸神的先天神袛。

徹底怒了。

“你們,在幹什麼!”

王克命地嘶吼,聽起來宛如野獸。

白良回頭,看著渾身血霧蒸騰的王克命愣了。

“你想幹什麼……”

“入魔,他這是入魔了!”

“王克命,你入魔了!”

“我早就知道王克命脾性高傲,遲早要入魔!”

“諸位,是時候聯手斬魔了!”

密密麻麻的仙神義憤填膺地嘶吼。

他們拿起了鋒芒畢露的刀劍。

此時入魔的王克命,徹底點燃了所有仙神的逆鱗之火。

仙庭容不得入魔者。

更何況還是位居天河右先鋒的王克命!

他們要殺魔,殺王克命!

就連緊隨而來的看守天兵們,跑到白良身邊,也不得不咬牙勸說:“左先鋒,事情徹底鬧大了,我們快走吧,右先鋒入魔,這是仙庭真正的禁忌啊!”

天河軍團所有人都在勸說白良。

就連王克命也是回頭,雙眼血紅地對著白良笑道:“回去吧,我的罪我來償,你還要活到最後。”

王克命這是用入魔,逼著白良不要管他。

但是那一天,白良沒有後退半步。

他提起了兩把金色斬刀,默默站在王克命身邊。

白良的執拗,也是徹底點燃了所有仙神的怒火。

魔頭幫兇。

羞愧仙庭栽培。

扶不上臺面的垃圾。

伴隨著各式各樣的謾罵。

仙神們衝向了白良與王克命。

這一刻,才是真正與整個世界為敵。

“你引我入仙庭,是引路人。”

“你替我揚不公,是手足摯友。”

“你帶我挖墳吃屍,是豪傑英雄。”

“為此,為了你,我寧願與仙庭為敵。”

“也不願,日後愧疚於今日沒幫你。”

白良率先衝向鋪天蓋地的仙神天威。

王克命先是一愣,繼而仰天狂笑,笑出了滾滾淚珠。

“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除過飛蓬,我還有另一個生死相隨的手足兄弟啊!”

“戰吧戰吧那就戰吧!”

“白良,你我死後仍舊做兄弟!”

那一天,兩道孤單身影衝向諸神。

但他們,卻彷彿不孤單。

彼此,就是可以相托的另一個世界。

……

你我並肩矗立,能與世界為敵。

——王克命

……

血。

瘋狂的血,在瘋狂地四濺。

濺紅了白良的臉龐和眼睛。

濺紅了王克命的狂妄笑聲。

同樣,也濺紅了仙神們的心。

殺!

殺!

殺!

哪管你是十朵神火!?

哪管你是天河先鋒!?

哪管你是仙庭未來!?

神明如果徹底暴走,不殺到血逆流成河,屍堆積成山,絕不收刀入鞘,這是狂,也是屬於神的脾性。

因此那一天,白良的兩把金色斬刀捲刃了。

上面粘著的神骨神血,淅淅瀝瀝墜落向藍星地面。

王克命渾身都是傷,卻還是擋在白良面前,用撼動幾天的怒吼聲,以及彷彿永不力竭的劈砍,一刀刀抵抗著四面八方的神明刀劍。

戰場,殺氣騰騰冠衝九天。

濃郁到就連凌霄殿,都被這滾滾殺氣遮蔽了半邊天。

凌霄殿東側,天淵神君部。

戴著頭篷的老人回到寢宮,嘴角含著笑。

身邊閉關弟子,天淵擔憂問道:“師父,您好人家真的要除掉白良嗎,畢竟白良的意義太過於……”

天淵神君冷冷瞪著天淵:“哼,我要是不除白良,你覺得你以後能擔任下一任天帝之位?虧我教導你兩千年,還是這副猶豫不定的爛性格……”

天淵的頭更低了。

……

凌霄殿。

天帝站在護欄邊,默默望著殺氣騰騰的天河駐地。

桃花劍仙懶散靠在躺椅上,眸光卻是嚴肅問道:“你當真不插手?”

“嗯,不插手。”

天帝臉色平靜,看不出絲毫波瀾。

桃花劍仙忍不住了:“天帝!你要知道你在做什麼!你要是插手,白良絕對能成長為參天巨擎!”

天帝依舊沒有回頭:“嗯,我知道。”

桃花劍仙一臉鬱悶。

但天帝的雙眼,仍舊凝視著天河。

“不經歷一次次的屍山血海。”

“不打敗一個又一個攔路者。”

“就算他成長起來,也到不了參天巨擎的地步。”

天帝默默攥緊雙手,再微微鬆開。

他看著自己的手。

最後一句呢喃。

“雙手不沾滿鮮血,怎麼成為參天巨擎……”

……

殺!

天河軍團大門口的喊殺聲持續了整整一夜。

這一夜,稱得上最近數百年以來,仙庭內部最為血腥殘酷的一夜。

神死了,死了不止一個。

神血神骨,幾乎鋪滿了白磚地面。

但同樣的,王克命也倒了。

他渾身佈滿了深深淺淺的刀傷。

自己的血在自己身體表面,乾枯了一層又一層。

“還能站起來嗎?”

白良伸出手。

王克命顫抖著伸出手,卻始終抓不住白良。

他的雙眼,泛著苦澀的光。

“白良,我站不起來了……”

“但是你……比我還要能打。”

白良同樣渾身刀傷劍傷,但他有著超強自愈力,往往都能立刻痊癒自己,除非腐蝕性極強的攻擊。

“別這麼說。”白良指向一具具仙神屍體,咧嘴一笑:“沒有你,我們怎能到現在還不死?”

王克命的瞳孔開始渙散,他的笑意疲弱而苦澀。

“可是我感覺……我好像……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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