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雖是母女,卻更像君臣,一番冗長又枯燥的互相問候讓屋頂上的言念昏昏欲睡,她一點兒也沒有偷聽者的自覺,自顧自地甩著尾巴。

永朝王警惕地停下聲音,狐疑地掃了言溪苒一眼。

言溪苒滿臉無奈地笑了笑,“母王,屋頂上頭有隻野貓,孩兒平日裡躺著也無趣,便沒讓人把它趕走,還望母王見諒。”

永朝王不動聲色地往上掃了一眼,似相信了她的話,便點點頭,開始轉入其他話題。

言念漫不經心地往身後掃了一眼,在屋頂上換了個姿勢。

帝王的疑心病這麼重,怎麼會不把周圍檢查一遍呢?

不過是演戲罷了。

這樣也好,隨時保持警惕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下頭的兩人先是聊了些政務緩解氣氛,隨後永朝王把臉一板,開始訓人。

言念在屋頂上趴這麼久,就是為了等這一幕,看著言溪苒垂著頭認真聽訓,她輕盈地跳起來,在屋頂上優雅地邁著步子轉圈。

永朝王滿眼失望,“言溪苒,你這些年越發心慈手軟了。出宮前你可答應的好好的,要趁此機會讓那人死於刀劍之下,你幾次三番護住那人便也罷了,可那人都傷了你,你居然還狠不下心把他解決掉。是不是非得等朕廢了你的王儲之位,你才肯好好反省!”

言唸的步子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瞬,又接著慢悠悠地在屋頂上走。

唉,帝王恩,催命刀,若真想護住一個人,除了把實力提升至無人可敵,便只剩低調一條路了。

她這姐姐還是太天真。

言溪苒一點點攥緊了手,聲音有些低啞,“母王說的是,孩兒知錯了。”

永朝王平復了一下呼吸,看著言溪苒低落的模樣,到底是心軟了,“你那東宮該好好清一清了,裡面不知道混了多少心懷叵測之人。若下次再有類似的事,你這位置便讓給念念來坐。”

言溪苒苦笑了一聲,緩緩抬眸,目光有些黯淡,“母王不如直接把王儲之位交給念念,何必再繼續管孩兒這攤扶不上牆的爛泥。”

言唸的步子停了下來,微微垂頭。

永朝王閉了閉眼,又深呼吸了幾次,才終於平靜下來,“王儲之位事關社稷,豈能說換人就換人,你好好養傷,朕先走了。”

言溪苒垂下眼,恭送她離開,卻見永朝王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背對著她悠悠開口,“讓你的人把藥停了。”

聽到這話,言溪苒本以為自己會高興的,卻不知為何心情複雜,“敢問母王是何意?”

永朝王有些嘲諷地勾了勾唇,沒有回頭,聲音很是平淡,“你從前不是最心疼念念麼?若不是朕再三保證那藥對念念的身子無害,又給你餵了一年來試藥,你還不樂意用這樣陰毒的手段呢。怎麼?朕要你停藥你又不願了?見念念如今成長起來了,開始擔心自己地位不穩了?”

言溪苒皺了皺眉,語氣堅定,“未曾,孩兒始終記著手足之情,只要念念忠於永朝國,便不會動手,哪怕未來永朝國的王儲之位到了念念手上,孩兒也絕無怨言。之所以有此一問,只因孩兒如今還是這永朝國的王儲,母王曾說,歷屆王儲對姐妹都有著絕對的控制,以防止內亂。

“母王如今想停藥,是想把這杜絕內亂的法子停了,給永朝國埋一份隱患;還是想以此為序,一步步將孩兒廢了;亦或者,想借此挑起孩兒與三王妹的紛爭,以防一家獨大,好坐收漁翁之利?”

永朝王的臉色越來越差,但言溪苒看不見,也不想看,她今日開了個口子,便想把自己這些年心中的鬱悶與不解一併發洩出來,“孩兒說了很多次了,若母王更中意念念,便不要再把孩兒拘在這位置上,孩兒真的累了,這永朝王儲之位,孩兒無能再坐下去。

“若母王執意要孩兒做這永朝王儲,便請母王給孩兒留些成長的機會與時間,念念的天賦世所罕見,母王欣賞,孩兒自然也欣賞,也羨慕,只是母王既選擇了孩兒,還請母王按孩兒的標準來要求孩兒,揠苗助長的結果,母王應當再清楚不過。

“若母王只是把孩兒與念念當做平衡朝局的棋子,還請母王諒解,孩兒與念念姐妹情深,並不願按母王的意思反目成仇。

“若母王開恩,不再讓孩兒與念念遵循古律,用這種齷蹉的方式控制姊妹至親,孩兒心甘情願承擔這一決定帶來的風險;若母王想廢了孩兒,還望母王即刻下令,孩兒絕無半點怨言;若母王想佈局,休怪孩兒不從!”

永朝王怒極反笑,轉過身來看著她那天真又稚嫩的大女兒,“你所有的論斷,都篤定了念念忠於永朝國,與你永遠沒有罅隙。可這恰恰是一個帝王絕不能犯的錯誤。

“人心最不可測,昔日手足,明日血仇,這樣的例子在史書裡太多了。念念的實力已經到了朕都掌控不了的地步,一旦她有異心,你又無控制的手段,永朝國百年基業就會毀在你手中!

“朕知道,你信任她,相信她不會有異心,這自然無妨,念念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本性純良,孝悌忠信。可無論何時,你都要記得,沒有人絕對可信,不管是母女還是姊妹,血肉至親或是摯友同袍,你可以交付信任,但始終要有所保留。

“當你決心肩負永朝的重任,便要拋下赤誠,捨棄那顆毫無防備的真心,換上多疑的面具。

“你想要時間與機會,好,朕給你,藥不必停了,朕不信你的能力。”

永朝王大步離開,再沒有停留。

言溪苒怔怔地望著永朝王的背影,心中慢慢湧起一抹苦澀,但她很快就把這情緒壓了下去,永朝王已經做出了選擇,她沒有退路了。

言念守著言溪苒,直到她慢慢平穩了呼吸,闔眸休息,這才輕輕一躍,跳出那重重宮牆,在一處無人的民巷裡悄悄消散。

她的本體只微微一頓,便接著忙手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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