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發現付西華的不是言念,而是來找言唸的溫其。
他看著付西華周身縈繞的悲涼,挑了挑眉,緩緩在他身邊站定,“數螞蟻呢?有這功夫,不如思考一下它們及類似種群在生物圈中的地位。”
他蹲了下來,語氣有些意味深長,“或者想想,把什麼東西拿走,這個世界會瞬間崩塌?”
看著付西華驚恐的表情,他輕聲笑了笑,“別緊張,我口中的世界僅代表生物界。”
看付西華顯然沒功夫再傷春悲秋,他拍拍他的腦袋,起身敲門。
護工正要讓他進去,就與付西華的目光對上了,她的表情一下子難看起來,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側身讓到一邊。
溫其看似溫柔實則粗暴地把付西華拖進院子,與奶奶禮貌地打個招呼,就去地下室找言念。
付西華踉踉蹌蹌地跟著,眼中驚詫不已,這麼多年來,他從來都不知道言念家還有個地下室。
他環顧簡潔而又冰冷的實驗室,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想起各種恐怖片裡的科研瘋子,忽然覺得言念可太符合這個設定了,他不會羊入虎口了吧?
溫其早就忘了這麼個大活人,他只是認真地處理著自己的事。
付西華怕著怕著,因為過於寂寞,又恢復了平靜。唉,不就是給念念做試驗品嗎?他可以。
他席地而坐,先看看言念,再看看溫其,看著看著,他有些犯困,索性趴在地上睡著了。
付西華睡醒時,已經到午飯時間了,他迷迷糊糊地跟著兩人去了餐廳。
餐桌上,言念終於想起來問付西華的來意,付西華顯然也才想起來這茬,眼淚忽地便湧出來,“念念,我沒有家了!”
除了付西華外的人都愣住了。
言念暗道,你先前的表現可一點也沒有無家可歸的痛苦。
溫其想,哦,如果是這事的話,我可以允許你再悲傷五分鐘。
奶奶一臉冷漠,呵,又一個來蹭吃蹭喝的。
護工有些幸災樂禍,還有點同情,這小夥子可真慘,老話說得好呀,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言念率先開口,冷冷淡淡的音色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關切:“發生什麼事了?”
付西華大約有些難為情,把淚水憋回去,眼巴巴地看著言念,“付嘉琪汙衊我對她見死不救,害她,咳咳,然後我就被趕出來了。”
言念眨眨眼,“你救她了?”
付西華跟著眨了眨眼,“是哦,我沒救她。”他瞬間不氣了,在他輕描淡寫一句話帶過的地方,付嘉琪是撒了謊,但本來吃虧的也是她,他何必與她計較。
溫其給言念夾了幾筷子她愛吃的菜,淡淡接話,“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付西華有些尷尬,但還是鼓起勇氣問言念:“念念,我能在你家住一段時間嗎?我那還沒裝修好。”
言念忽略了四周驟然冷凝的氣氛,淡淡地點頭,“可以。”
溫其言笑晏晏,“我家大,你住我那兒吧。”
付西華看向溫其,有些詫異,兩人的交情還沒好到這個份吧,不對,他們哪有什麼交情,便半推半拒道:“這不太好吧。”
溫其又給言念夾了一筷子菜,“你住念念這就好了?”
付西華漲紅了臉,最終還是預設了溫其的決定,“謝謝。”
飯後,溫其便領著付西華離開了,說是要帶他去買些日常用品,順便收拾收拾房間。
言念有些奇怪他的熱情,但也沒多想,可能付西華比較合他眼緣吧。
一離開言唸的家,溫其的表情就淡了下來,他吩咐匆匆趕來的管家把付西華照顧好,便徑自坐上車走了。
付西華隨口問了一句,管家沒有正面回答,把話題繞開了,他便留了個心眼,笑眯眯地與管家聊了起來。
溫其的家確實很大,但也很遠,他迷迷糊糊地坐了兩個小時的車,才看到半山腰上隱隱約約的房屋。
過了一重重安檢,付西華站在溫家主宅門口,聽管家絮絮叨叨地給他介紹,“溫老先生也就是小先生的爺爺,常年住在主宅,不過他一般不見客,所以一會兒我們進去後直接去小先生的住處就好。”
“嗯?溫家只有溫其和他爺爺嗎?”付西華一邊跟著管家從側門進去,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管家笑著搖搖頭,“溫家的人可多著呢,不過其他人最近都不會回來,您這些天碰不著。”
見管家沒有介紹的意思,他也識趣地沒有多問。
慢慢地繞過一個又一個迴廊,看著管家在一個院子裡停下,他以為到了,正要詢問自己住哪兒,就聽管家禮貌地詢問,“您接下來想坐纜車還是汽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禮貌地問了一個不怎麼禮貌的問題,“請問你家小先生平常坐什麼?”
管家的表情有些詫異,“小先生平常喜歡跑步,付先生也打算這樣嗎?”
付西華看了一眼高聳的山峰,笑容有些無力,“當然不是,我可以坐纜車嗎?”
管家微微躬身,“這邊請。”
同主宅的古色古香、莊重大氣不同,溫其的小院簡潔又頗具現代風格。
單是這一處的面積,便是言念家的百倍,與他曾經的住所也不相上下,難怪溫其毫不客氣地說他家大呢。
他跟著管家四處轉了轉,挑了一間房。
在等人送東西的時候,他又自個兒四處看了看,管家沒有說哪裡不能去,但他是個老實人,只在客廳、餐廳、花廳隨意逛了逛。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到處空蕩蕩的,彷彿原本的擺設被人撤去了,還沒來得及裝上新的。
溫家的人效率很高,很快便把東西送了過來,甚至比著他身上的衣服配了幾套。
他收拾好,一時有些無聊,便想去看看溫其平常跑步時要跑多遠的路。
不出所料,他迷路了,在麻煩管家給他指路和自己找之間,他想了想,選擇靠自己。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一定要回到剛迷路時,然後果斷原路返回。
好奇心害死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