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去一家店逛了逛,李修買了一塊原石,花了四枚下品靈石,其實也不算廉價,原石有磨盤大小,居然切出了巴掌大一塊叫作“毛血玉”的東西,價值翻了十幾倍。這種東西可以加工成飛鏢或者飛針,和飛劍是一個道理,修士用的飛劍並不是鐵器,毛血玉就是其中一種,這不是純玉,說起來也是一種金屬,似金非金,似鐵非鐵,金鐵之中佈滿了血塊或者血絲,成色越好越純,形狀也越完整,晶瑩剔透,血絲猶如經絡,細細感應之下彷彿還有血液流動的聲響,有的形成了小動物的形狀,有的似巴掌,有的似劍,比如似劍的毛血玉,乃上品貨色,找巧匠將整把劍都切割出來,再刻上經文符號,時刻與自己心意相連,或是以冰火祭煉,威力大增,足以揮金斷流!用李修的話說,這是一種意念石,就算不是修士,凡人貼身佩戴溫養,也能驅邪祛病。人這一輩子總能遇見一些不乾淨的東西,各種原因導致生大病或者夭折,要麼就是猝死,毛血玉可以頂災。

李修得到的這塊毛血玉成色還不錯,尋常的金丹高手用的暗器都達不到這種價值,遺憾的是還沒有形成完整的形狀就被開採出來。

李修繼續淘寶,一共找到了十幾塊毛血玉,這才收手。

“時間也差不多了!”李修來到北城的一棟高樓之上,這是一間寺廟,佔地不足兩畝,香火卻旺盛,人們吃過早飯之後,寺廟內外,人潮往來,絡繹不絕,青煙嫋嫋,晨鐘暮鼓。這間寺廟主位供奉的是一尊上古的頭陀像,據說這尊神像名叫普羅陀,十分靈驗,能夠給人帶來祝福,祛病消災。李修來到的高樓,就是這間寺廟的鐘樓,足有七層,遙望城中心,可以清晰地瞧見郡守府的樓宇幢幢,以李修的眼力,不說一草一木,大半個郡守府都在他的視線裡,這個位置是李修特意挑選出的一號位,對接下來李修要做的事情十分有利。

正在李修耐心等候的時候,突聽樓下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檀越遠道而來,舟車勞頓,不如移步靜室,與貧僧論道可好?”

哪裡來的高手?李修心中一動,這人無聲無息,居然連自己也沒有感到任何徵兆。

李修道:“大師既然有心與我論道,何不上來對坐?此處視野開闊,豔陽高照,倒是一處好地方,我自有香茗助興,何其雅哉?”

那年輕的聲音頓時不悅道:“年輕人怎這般無禮?長者相邀,安敢推辭?”

“修行之路,達者為長,你未必在我之上,豈敢倚老賣老?”李修也賣起老來,道:“你也非此廟之主吧,我來去自如,何須你多說?呵,若你是來交朋友的,我自在此閒處,你出言擾我清幽,也不怪罪於你,前來見我即可。”

“果然是後生可畏,那我便來見見你!”那年輕人的聲音話落,在李修的面前突兀地現身一人。這是一個和尚,看模樣倒不像他自己所說的長者,而是十分年輕,應該和李修也差不多,甚至更年輕,只有十五六歲,穿著一身月白僧服,卻已經久不打理和清洗,故而髒兮兮,且頭髮也很長,凌亂披散開來。

李修卻看出玄機,道:“既然來見我,為何本尊卻不來?而是幻化成這等模樣?莫非你看不起我?”

年輕和尚道:“多說無益,我既已現身,無論本尊與否,你想離去,便再也休想!”

李修道:“哦?這又是為何?我自認為並不曾得罪貴廟。”

年輕和尚道:“你小小年紀,戾氣卻如火如荼,再無人來制止,日後必然禍亂一方!何況自從你進入這普羅陀寺,我能聽到諸神的憤怒,你區區一個外來的年輕人,進廟不拜也還罷了,卻要自負神通了得,竟然一腳踏上這座鐘樓,高居於眾神之上,我等苦修之士又該如何自處?今日若不能討回公道,也枉我一世修行!”

“原來是我無意冒犯了貴處!”李修聽到這話,恍然大悟,但他卻不可能輕易放過這個位置,時間上算來,胡大先生那邊應該已經交上手了,隨即說道:“不過和尚,你這話言過其實了吧,須知神佛也要有謙遜之心,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是匠人壘砌而成,和他們有個毛關係?就算是凡人也來得,如何只針對我?說我踐踏你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別人來得,唯獨你卻來不得!”年輕和尚道:“既然你牙尖嘴利,不肯低頭認錯,只有先讓你見識見識厲害,方能降伏其心?

“哈哈,憑你也想降伏我?光說不練假把式!還是本尊來說話!”李修冷笑起來,既然來者不善,他果斷率先出手,一手探出,手掌居高臨下,一把摁下!

“噗嗤!”年輕和尚大怒,可惜沒用,被李修破掉了他的幻術,化為一道青煙消散無蹤!

“吼!”在鐘樓地底,一股強悍無匹的強者之氣,狂洩而出!年輕和尚的本體怒了!

地動山搖,那和尚根本不顧忌傷害無辜,要知道這個時辰雖不是一天香客最多的時候,寺廟之中也是人滿為患。

李修皺眉,這等寺廟中的修士,和絕大多數奉道之士不同,他們遵守的還是古老神的遺志,敬神愚人,還是祭祀的那套古老把戲,凡人在他們眼中如豬狗一般,可笑的是愚人卻不自知,依然供奉著他們的神,敬仰著他們所謂的上師!

李修毫不猶豫,祭出了銀河圖,不惜耗費法力將數百口人攝走,開啟虛空通道,將他們移到了城外。但接下來李修的神情微冷,原來還在室內供拜的部分人受到神像的護持,竟將李修的法力彈開。

“原來所謂的普羅陀,看來還並沒有因為末法時代消失,還在接收著信徒的供奉!”李修若有所思起來,他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仁至義盡,何況,此刻地底的和尚已經沖天而起,金光大現,他如一尊神祗一般,頭頂光雨陣陣,寶光加身,足下步步生蓮,反觀李修則是平平無奇。

在普羅陀寺周圍很多凡人見此異象,驚為天人,當即膜拜起來,而且此等情景更是吸引了全城修士的目光,不約而同都是注意著這邊來。

“你是故意的?”李修臉色發寒,到了這時候,他如果再不知道這和尚的用意那他就白修煉了,這是在故意破壞自己的謀劃,其心可誅。

年輕和尚道:“什麼故意不故意的,我輩修行,當坦坦蕩蕩,不做虧心事,不怕鬼上門,你心中有魔鬼,看誰都是魔鬼,你還是留下吧,日夜聽我說法,隨我修行,當得擺脫魔障,否則必死無疑!”

李修道:“我們本來毫不相干,我不管你出於何種目的,既然強出頭,那我也不會客氣,你以為你們供奉著一個區區毛神,就能成為你的底氣?那可就太天真了,別說是你,就算是那毛神敢於現身,我也照殺不誤,想當攔路虎,我要你的命!”李修怒了,此言聲落,一手探出,手掌化為蒲扇大小,一掌摁下。

“還來這一招?哈哈,我有金身護體,豈是你可度量?給我破!”年輕和尚看到李修還是剛剛那一招,先兩手結印,此印乃以不動為根本印,立刻周身華光普照,如同山嶽般高大威猛起來,諸邪不侵,任李修一掌拍到身上,無傷大雅,同時他一手捏拳印,進行反擊!

“砰!”李修硬接一拳,身形暴退,沒有戀戰!

“噗嗤!”但緊接著,眼看年輕和尚意氣風發,正想追擊,突然腳底一個趔趄,頓時大驚失色!

怎麼會這樣?年輕和尚突然滿臉驚恐起來!在他身上出現了三蓬絲線,一蓬如緊箍一樣綁住他的腦袋,一蓬圈住他的小腹,第三蓬則捆住他的手足。

李修一步跨出,一掌摁住他的腦袋,然後一拉,三尸出竅,李修的長袖如刀,劃拉一下,將年輕和尚的腦袋割了下來,提在手裡,金黃色的鮮血立刻如泉水般湧出,化為金光點點落下,如一陣光雨!

一大高手,就此殞命!

李修雙掌一合,將他的三尸互搓,燒成灰燼!

這一刻的李修,當真猶如一尊魔神一般,揮手殺一人,他居高臨下,發現還有高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步跨出,落到禪院。

“嗡!”的一聲,禪院金光爆射,護持善男子,李修猛然雙掌橫推,磅礴純陽掌力,威勢壓蓋金光,連帶著院落都被他掀翻了,卻見一個蒲團之上,靜坐著一位老僧!

“檀越可是想要大開殺戒麼?”老僧睜開眼睛,看著李修。

李修道:“我本不欲和你們為敵,不過是借貴寶地一用,你們這寺廟,佔據著上好的風水寶地,幾乎可與那郡守府平起平坐,分攤了天水城的不少氣運,你們就應該有所覺悟,一旦事發,這個地方必為人所用!”

老僧道:“如此說來,你是承認了要對鎮北侯不利了麼?”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李修笑了,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套自己的話,有意思麼?

老僧道:“我雖出家多年,但也出身瀚辰書院,本廟誰都能借用,唯獨你這樣的人,心懷禍胎,卻是無論如何也借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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