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花斑小老鼠沒有聽爸媽的勸，踏上了去大城市的火車。
車廂裡很多人，人們大包小包的去大城市謀生。
小老鼠膽子小，蜷縮在座椅下，偶爾撿到丟在地上的雞骨頭，油膩間帶著鹹味。
他啃了一口，覺得不錯，就享受了起來。
有的人吐著菸圈，講述著大城市的繁華，旁邊幾個兄弟在啃豬蹄。
綠皮車裡煙霧瀰漫，也夾雜著二鍋頭的酒氣。
小老鼠在仔細的聽著，車窗外的雨聲噼啪作響。
一位老哥在絮絮叨叨，如唸經般陳述著他的輝煌歷史。
據說他在大城市裡一個月幾千塊錢，比家裡種地要好很多，基本是一個月工資頂一年的收成。
就是他那留守的兒子不消停，天天跟老師鬧彆扭，非要說去大城市掃廁所也比老師賺得多，天天雞鴨魚肉，還不用蹲旱廁。
小老鼠當然沒有能力打工，但他也聽說城裡的快餐店倒的垃圾都有肉塊，比家裡偷著啃玉米棒強。
幾天後，車子停站了，車廂裡響起了音樂聲。大家在搬行李。
趁亂，小老鼠竄出了車廂，水泥的地面。越過了欄杆，鑽進了下水道。
下水道里有很多大老鼠，也有不知名的甲蟲。
由於食物比較多，所以大家還挺友善。
白天大家在水溝裡躲著，晚上出來找吃的。
燈紅酒綠的酒吧，光鮮豔麗的西洋餐廳，川流不息的路邊攤。
這些地方的垃圾桶被老鼠們光顧，爭奪。
小老鼠身材小，總是吃不到大塊的，只能撿些菜葉。也算可以果腹。
後來他離開了鼠群，走過一個小巷時，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老頭。
老人家蜷縮在紙皮鋪的墊子上打盹。
小老鼠一眼就看到老人家破碗裡的一塊肉餅。
他於是竄了上去，正想下嘴，忽然被一隻乾枯的手抓住。
老人家把他舉起，放在眼前看了一下。
小老鼠，老人家說。
小老鼠驚慌失措，急忙掙扎。
不要怕，老人家說。
老人家把肉餅捏了一塊放在小老鼠眼前。
小老鼠望了望老人，然後嗅了嗅肉餅，吃了一口，確實不錯。
從此，小老鼠就和老人家成了搭檔。
他們形影不離，總是在一起乞討。
靈巧的小老鼠在討飯的碗周圍亂竄，也引來路人的好奇。
所以老人家討的錢也多了起來。
這一人一鼠在城市裡四處為家。
老人家對這隻鼠友也是不錯，有時還和他說說話。
慢慢的，春去冬來，寒冷的城市不再適合乞討，
老人家帶著小老鼠開始遠行，往更暖和的南方去。
他們沒有辦法走著去，於是開始拾汽水罐，然後拿去廢品店賣，就這樣攢了點錢，坐上了南下的公共汽車。當然司機還是不情願的，幾次想把他們趕下去，但老人家還是軟磨硬泡，留了下來。
車上也大多是揹著行囊去南方討生活的打工人。
小老鼠從此再也沒有回過家鄉。
有傳聞說老人家後來死了，但沒有親人，就隨便按無戶籍人員火化了。
至於小老鼠，沒人知道他的存在，也沒人關心。
但在他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生命裡，他的願望也算實現了。
雖然卑微，雖然透明，但他曾經來過，不留下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