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審判
法庭裡滿地陽光，今天是對淺倉威的審判會，值此莊重時刻，大廳裡真可稱得上是人滿為患，被告席、原告席，以及審判臺裡都坐滿了相應人員，其餘沒有座位的人則是選擇站在一旁聽審。
美惠待在原告席位之上。
如坐針氈。
對於少女而言，這是一場相當煎熬的審判，好似被告與原告地位互調一般，即便本身不通法理，但美惠還是能察覺到己方律師在對方辯駁下節節敗退，這不是個好兆頭。
深吸口氣，美惠強行鎮定下來。
事到如今她只能將期待寄託在法律與正義當中。
庭審繼續，北岡站在被告席上，一如既往的發揮穩定，明明是理虧的一方，卻能在最後關頭把敵對的律師辯得大腦宕機到無法言語。
故作姿態的清清嗓子，想進一步擴大勝利果實，律師將視線投到坐在原告席上的少女，也就是霧島美惠身上。
當看到對方只是個剛成年的少女時。
北岡露出了得意的笑。
這種年紀的孩子大多心智不堅，只要稍微恐嚇一番，就會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不知所措，屆時自己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大不了以金錢作為誘惑，搭配上“你姐姐如果還活著的話，也一定希望你過的更好”諸如此類的言論。
絕對能撬開少女脆弱的心理防線。
這種事情他幹得太多了，有足夠的經驗做支撐。
而在這時，美惠背後的身影吸引了律師的注意。
那是個穿著偵探服，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青年，他似乎對本場官司毫不在意，倚在牆壁上打瞌睡，而這青年男子正是城戶真司。
距離上次跟堅甲的戰鬥已是過了兩天。
這場角逐的最終結果是龍騎受了些輕微擦傷。
幾乎從鏡界出來的瞬間就已自行痊癒。
至於芝浦淳則是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進行搶救。
不過……
既然雙方都負了傷，那總體便能算是不分伯仲的。
以真嗣的標準作為評判，這結果雖說差強人意，但不能否認本場對決的戰略意義。
儘管到最後真司亦是沒能對其他騎士下死手，但在後來的意識海交流中也承諾過不會再阻止自己去PVP。
除此之外，龍騎與龍牙達成了專業對口的共識。
具體就是：
龍牙去打騎士，而龍騎則是對付騎士的契約獸。
等對手使用“契約降臨”時，真嗣就可以發動“龍騎降臨”進行抵擋。
此刻。
覺察到強烈的窺視感，偵探睜開眼睛。
“嘶——”
與真嗣對視的剎那，北岡秀一被駭得倒吸涼氣。
這到底是怎樣的感覺？
如芒在背，如鯁在喉，渾身每一顆細胞都在瘋狂叫囂。
僵硬的移開視線，北岡將準備用來威脅的話語置之腦後，在律師眼中城戶真司是比患有狂躁症的淺倉威更具備危險性的人物，若是惹惱了那偵探，自己日後的生活怕是會有些難過。
不知過了多久，會議落下帷幕。
最終結果以法官宣判淺倉威十年刑期作為終結。
法庭氣氛頓時一滯，彷彿溫度都跟著下降許多。
不對。
準確來說，只有霧島美惠有這種感受。
其餘人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姿態，少女腦袋暈乎乎的，耳畔好像有機器在轟鳴，法庭裡一切的聲音都變得模糊、雲裡霧裡，她轉過頭，求助般的看向站在陰霾處的偵探。
對此。
真嗣微微頷首，似乎是對判決結果早有預料。
“這樣呀……”
美惠心中緊繃的絃斷了。
在出席審判會之前，少女精心挑選了一柄銳利的匕首，曾無數次幻想著用它刺穿犯人的心口，可那東西沒法帶著過安檢，更何況，淺倉至始至終都沒有在法庭上露過面。
就算想殺死他也沒有機會。
十年刑期。
這判決遠沒有達到美惠的心理預期。
雖說可以再次上訴，但少女對這世界已不抱期待。
法院外，一大批記者擁擠在一起，將這裡給堵了個裡三層外三層，他們大多數都圍在北岡這個律師界的新星旁，向他獻上讚美和掌聲，並伺機提出一系列有爆料的問題。
給命案纏身的淺倉辯護並勝訴的北岡儼然成了業界神話。
當然，有少部分記者選擇攔住美惠。
得知淺倉威就算是殺人也只被判了十年刑期，這些人的眼神頓時變了，好像一切另有隱情一樣，他們把話筒擺在少女面前，不顧美惠的意願問出一個接一個尖銳的問題。
某種程度上，人的確是很奇怪的生物。
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真相，對事實視若無睹。
飢餓的龍牙並不在乎這些，他只想回家去吃飯。
但真司小天使沒法把美惠一個人拋下。
煩躁就是沒來由的東西，追求它的源頭是愚蠢的，但龍牙對此有自己的見解，如果不是鐵兵執意幫淺倉辯護，就不會有這麼多記者堵住美惠。
美惠不被堵住，真司就不會跟著留下。
同理，自己就不用處於這種捱餓還不能抱怨的境地。
總之都是鐵兵的錯。
摸清事件的來龍去脈，真嗣看向北岡。
沒有從對方臉上找到淤青的痕跡。
果然，之前的那一拳還是打輕了啊。
而就在這一瞬間，美惠猛地推開面前的記者，當真司意識到時，少女已經消失在人群之中。
“……”
雨珠噼裡啪啦的落下，天空烏雲密佈隱有雷鳴。
雨水將襯衣淋得溼透，狂風在耳旁呼嘯而過，隨著體力流失，少女身體愈發沉重，終於，她停了下來，視野當中是一座岌岌可危的吊橋，下方是一潭看不到邊際的湖水。
褲兜裡再度響起鈴聲。
少女取出手機，螢幕上有二十幾個未接來電顯示。
全都是來自城戶事務所的。
“再見了，真司。”
美惠釋然的笑了笑，她扔掉手機，踏起欄杆一躍而下。
身體直線下墜，少女閉上眼，腦海中回想起自己被綁架那天黑金色騎士威風凜凜的模樣。
如果自己擁有真司那種力量，就可以輕易闖進監獄，為姐姐復仇，一念即此，美惠恍惚間聽見了“Time Vent”的電子音，世界像被按了暫停鍵，少女和落下的雨水都被定格空中，不再移動，這時，有個自稱為神崎士郎的幻影走到她跟前，遞上來一個卡匣：
“想要復仇的話，就作為騎士戰鬥吧。”
時間恢復流動。
少女向水面墜去，最後一瞬，卡匣綻放強光。
彷彿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銀灰色的女性騎士從湖水中浮出。
在彼方的鏡界，她看見了一隻優雅的白翼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