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名苑樓】

半夜子時。

通宵達旦名苑樓生意最旺,一至五樓鶯燕嫋嫋,酒色昇平。

六樓暮晨館、早就閉門入眠。七樓逗樂館,除了樓廊上的燭火星子聲,再無其他響動。

司徒蒼羽一襲夜行衣闖進了名苑樓逗樂館。

逗樂館佈局與後院大相徑異。

以曾經熟悉記憶,很快找到敬之所在的房間。

寶石匕首插入門縫,輕巧一勾巧妙破開房門。

倏地察覺,房門只是稍加掩門。

司徒蒼羽沒察覺房內氣息,順勢進入房內。

青灼的房間位於東面,一扇四開窗,正對著高月。

司徒蒼羽開啟窗,霜月光灑了進來,照亮了整間屋子。

他用指腹摸了把燭臺,是積塵,看來許久未有人居住。

餘光瞥到屏風後,從房梁垂落下一幅巨大丹青畫像,像上面的人身著一襲道袍,衣袍上卻繡著梵文,五官沒有勾勒,卻能從整張畫像中感覺飄然超凡神韻之態。

司徒蒼羽有種似曾相識感覺,整個房間擺設甚少,就連青灼身為琴師該有的琴譜,樂器小件一件也沒有。

昨日珩娘子打發他說逗樂館琴師不過堂,這不過堂的琴師沒在房內,會去哪兒?

司徒蒼羽索性又轉悠了幾間琴師房間,其餘房間倒是有譜子、器件,卻依舊沒人。

查完整座逗樂館,倏地發現,逗樂館空無一人。

司徒蒼羽想起昔日,圍坐一團,琴聲高逸場景,不禁後背發涼。

難道昔日種種,皆是假象....

那立青君的目的是什麼?當初他折鳶尾一支送我摘玄女位,或許知道我真實身份。

若真是如此,那後面安排馮珍珠、偶遇敬之再到後來租賃買賣,或許都是故意為之...

當初對珩靖靖那份驚憂,此刻,換成了立青君。

立青君、青灼、敬之、珩娘子....

都說西侯府是衛都城最難探入的地方,其實人人都能進的名苑樓,同樣謎底重重...

從名苑樓出來,已是雞鳴卯時。

司徒蒼羽先是到城角吃了一碗牛雜湯粉,又提著兩袋蘿蔔糕朝宮門走去。

一夜未閤眼,懶散靠在石雕旁打瞌睡。

靖北侯府馬車四平八穩停在他跟前,珩靖靖一襲紫金朝服坐在馬車內,扇骨掀起窗簾,朝打瞌睡的人吹了兩聲口哨。

“小郎君,跟本侯回府,保你榮華富貴。” 珩靖靖眉宇輕佻,明亮的眸子裡裝著調戲。

司徒蒼羽手肘趴車窗上,打著哈欠 “侯爺生得這般俊俏,不用榮華富貴,也跟著侯爺。”

“哦,不要榮華富貴,那小郎君想要什麼?”

司徒蒼羽伸手把人往跟前跩,低聲喃喃 “要侯爺正合歡,共良宵。”

入宮朝臣馬車日漸增多,珩靖靖馬車擋在一眾朝臣馬車前,眼見天色見光。

司徒蒼羽鬆了手,倏然,又被人給跩住,附耳柔聲 “快上來。”

靖北侯的馬車四駒開道,馬車內設有軟榻,司徒蒼羽倦在軟榻上補覺,等著珩靖靖下朝。

下朝時,已是辰時三刻,天色漸起,晴空湛藍,風中涼意吹得馬兒欠身跺蹄。

三兩下將馬車上補覺人擾醒。

“你家侯爺還未下朝?” 司徒蒼羽掀開車簾,問馬伕。

“回公子,剛宮裡來通報,說是侯爺被傳去東宮了,還得過一會兒,若公子等不及,奴才先送公子回府。”

“你家侯爺讓人通報的?”

“回公子,是的,侯爺說等公子醒後再告知公子。”

司徒蒼羽聞言,心裡樂得不知四六,輕咳兩聲 “算了,本公子閒來無事,等你家主子一同回府。”

說完,突然想到了什麼 ,又問 “你家主子一個月上幾天早朝?”

“回公子,除了公子來這幾日,侯爺每日早朝都回去。”

“坊間不是傳你家侯爺不愛上朝嗎?”

馬伕眼神一變,大有洩密的架勢,音量小了幾分 “那都是故意放出謠言,假的。”

馬伕見他臉上掛疑,又說 “侯爺剛登科入朝時,衛都城暗探數不勝數,侯爺為了拔出異國暗探,故意放出口風,為得就是讓暗探鬆懈,結果傳言久了,大家都信以為真。”

馬伕說得認真,司徒蒼羽卻一點兒都不信,靖北侯府的人,各個都是盡忠職守,更不會多言。

“你家侯爺權勢滔天,和太子又走得近,不怕衛帝猜忌?” 司徒蒼羽故意發問。

馬伕眸色一變,迅速切斷 “天家之事,奴才不知,更不敢妄議。”

司徒蒼羽挑眉,放下車簾,又懶散躺了回去。

開始有時間好好琢磨珩靖靖,這人在他面前,時而強悍無邊,時而又柔弱不能自理。

曠世之才確實不假,說好的不朝堂,轉瞬成了衛國權臣。

在他面前總能把柔情蜜意,掰開揉碎餵給他,哄得他不知死活。

分開後能半年無音訊,絕情到宛如風月煙柳客。

.......

琢磨來琢磨去,從珩靖靖琢磨到了立青君,心中突然生出一種預感。

這兩人絕不像珩靖靖雲淡風輕介紹的那般交情。

兩人之間到底是何種聯絡?

司徒蒼羽感覺有一層霧,擋在眼前,而云霧後,就是他心中謎底答案。

“快晌午了,等久了沒?” 珩靖靖悅耳細柔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司徒蒼羽愣怔看著他,身上多了一件硃紅大氅。

“給,” 珩靖靖朝他手裡塞了暖手爐。

司徒蒼羽蹙眉,盯著硃紅大氅,問他 “這是哪兒的?”

“太子殿下怕我冷,出宮前讓我披上。” 珩靖靖如實說,又補了一句 “手爐也是”

北方嚴秋晨起確實冷,馬車內的人雙手微微發涼,懷裡的手爐雖暖和。

心裡生了酸,嘀咕道 “這才幾月,太子殿下倒是貼心啊.”

珩靖靖沒注意他說這話時的臭臉,挨著人坐下,懶散靠在人肩上 “回府”

馬車緩緩向前,司徒蒼羽拉過他的手,放在手爐上,再蓋上自已手掌。

“硃紅大氅醜死了,下次別穿了。”

珩靖靖嘴角輕啟,“蒼羽,昨夜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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