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奔月
“那不知道，大巫后羿的執念是什麼？”
帝辛誠懇發問，想要知道這段過往歷史的真相。
“我已有許久未曾去過人間，也未曾聽過我與羿的事情，你來與我講一講吧。”
姮娥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帝辛，問道。
“昔日人族有女，其名姮娥，秀麗脫俗，與大巫后羿相知相愛，兩人遂結為夫婦，之後，羿射九日，天地感念其恩德，西王母賜下不死藥蟠桃一顆，交由后羿服用，但因為姮娥貪心作祟，將其吞食，而後飛入天庭，進入廣寒宮，成為了廣寒仙子，大巫后羿從此鬱鬱寡歡，沒過多久，便消亡隕落，有詩為證，姮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還有種說法是這樣的，稱西王母賜下不死藥蟠桃後，被大巫后羿的弟子逢蒙所覬覦，有一日，趁著后羿外出狩獵，提著寶劍，衝入了后羿家中，威脅姮娥，要她交出不死藥，姮娥不願不死藥落入逢蒙的手中，不得已之下，只能自己吞服，然後飄飄悠悠的飛出天地，去了廣寒宮中，后羿趕回時，看到姮娥離去，怒殺逢蒙，但因弟子死在了自己手裡，妻子離去，鬱鬱寡歡而卒。”
帝辛回憶了一下過往自己看到的有關嫦娥奔月的記載，緩緩道。
“姮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倒是很美好的詩詞，可惜，都是一派胡言……”姮娥喃喃的唸了一遍詩詞，旋即，話鋒一轉，道：“這兩個故事，沒有一個是真的，要麼在醜化我，來美化羿；要麼，在美化我和羿，掩蓋真相。”
“那麼，真相到底是怎樣的？”帝辛好奇發問道。
“昔日，人皇帝嚳有女，其名姮娥，當日，人族與巫族交好，之後有一日，帝嚳不幸隕亡，因為他與大巫后羿交好，是以，帝嚳隕亡後，后羿便將嫦娥帶在了身邊，之後，人巫兩族的關係急轉惡化，巫族不允許人族進入巫族棲居之地，大巫后羿為了能夠將姮娥繼續帶在身邊，便對外言稱，他與姮娥之間有婚約，姮娥是他的妻子……”
“巫族雖然知道后羿大巫的心思，但因為后羿的實力強大絕倫，是以也沒有戳破姮娥當時只是個九歲的女孩兒而已，而且，巫族也根本不可能喜歡人族的女孩兒，他們喜歡的，是大腿比人族女孩兒妖都更粗，健碩無比的女巫……”
姮娥一字一頓，緩緩道，語調平靜，彷彿訴說的，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一個不相干之陌生人的事情。
人巫有別，對，這個故事，就是所有關於姮娥和后羿故事之中，最為巨大的錯誤，兩個不同的種族，尤其是巫族，怎麼可能會喜歡看起來就跟小雞仔沒什麼區別的人族女孩兒……
在那個故事中，人族只是站在了自己的位置和角度，來看待一件事情，覺得姮娥漂亮，那麼后羿就得喜歡他，可是，后羿憑什麼喜歡他？就好像人類喜歡吃烤肉，所以便漠然猴子和猩猩同樣喜歡吃烤肉一樣，可人家真正喜歡的，明明是各種瓜果……
帝辛聽到姮娥這話，不由得啞然失笑，終於明白了，自己以前聽到這個故事時，便覺得不對勁的最大問題在哪裡。
姮娥的確很漂亮，可是，在巫族的眼裡，她恐怕根本算不上漂亮，就像在猩猩看來，人族都是一群光溜溜的猩猩一樣。
“后羿很寵姮娥，總是把他帶在身邊，甚至因為姮娥的緣故，再也沒有誅殺過一個人族，甚至還庇護了一些人族。這樣的舉動，引來了很多巫族的不滿，其中，就包括他的弟子逢蒙……”
“而且，后羿還做錯了一件事情，他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祖巫玄冥……”
而在這時，姮娥已是開始繼續講述有關他和后羿的故事，一件件洪荒深處的秘辛，浮現在了帝辛的面前。
“后羿喜歡的是祖巫玄冥！”
帝辛動容，這則訊息，對於他來說，絕對是震撼性的。
“后羿喜歡玄冥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只有我，只有逢蒙，可後來有一天，整個巫族都知道了，有人嘲笑后羿不自量力，竟然敢喜歡祖巫；也有人質問后羿，他這麼幫扶人族，有什麼資格喜歡玄冥祖巫；還有人戲謔說，后羿你不是有一個妻子麼，難道，你還想讓玄冥祖巫去當你的妾不成？”
“一個又一個的訊息，壓得后羿喘不過氣來，他想要證明自己有喜歡玄冥祖巫的資格，便想要去挑戰帝俊，將他斬殺，用這種辦法，來獲得巫族的認可，擁有求娶玄冥祖巫的資格。但，姮娥的存在，的確是一個麻煩……”
“姮娥因為常年生活在巫族，她已經回不去人族了，所以，后羿就想了一個辦法，與天庭做了交易，將姮娥送去了天庭廣寒宮中，做了天庭的廣寒仙子，從人巫兩族的恩怨之中超脫出來，成為了一個旁觀者……”
“送走了姮娥後，后羿就拿起了自己的大弓和射日箭，去挑戰帝俊，但可惜的是，東皇太一將混沌鍾借給了妖帝帝俊，帝俊以混沌鍾庇護己身，最終，斬殺了大巫后羿……”
“巫族中人聽聞這場失敗後，有人笑后羿不自量力，有人笑后羿是被人族女子蠱惑了神智，編造出了種種故事來抹黑他；人族之中，覺得姮娥前往廣寒宮，是對人族的一種背叛，同樣開始詆譭她……”
“這些，便是你那些疑惑的答案！真正的奔月！”
姮娥神態淡然，一字一頓，緩緩將真相，徹底告知了帝辛。
原來，奔月的真相是如此！
裡面，原來有這麼多的恩愛糾葛……
帝辛一時間都有些失語，雖然他猜到了，姮娥奔月之事，存在著諸多隱情，但也沒有想到，隱情竟然會是這樣。
姮娥和后羿，便是兩個被他們所在族群拋棄的孤獨患者。
無論是他們身上的榮耀，還是誹謗，這都不是真正的他們，而是後人新增在他們身上的罷了。
真相如何，這些人並不在意，他們在意的，是哪一種說法，能最有利於他們自己。
“抱歉……”
帝辛輕輕嘆息，尤其是當看到身旁的姮娥，雙眸泛紅，手捂心口，美得如詩如畫後，嘆息一聲，道了聲歉。
“你沒做錯什麼，說起來，我還該向你道聲謝才對，這些話，我已經在心中藏了很久，想要找個機會傾訴。”
姮娥輕輕搖頭，道。
帝辛嘆息，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姮娥為何不讓玉兔在廣寒宮中提及后羿，這是一件傷心事，若非自己前來，恐怕，她也不會再舊事重提。
“很抱歉，我幫不到你什麼，想要喚醒大巫后羿精魄，除了祖巫玄冥之外，沒有別的更好選擇。”姮娥向帝辛歉疚一聲後，接著道：“不過，我會隨你去人間走一遭，既然羿的精魄沒有消散，那麼，我便不能坐視他的精魄被人利用。”
“多謝，不過仙子你也要考慮清楚，如今我人族，可是站立在天庭的對立面，如果仙子你隨我走了，也許便再回不來了，甚至，可能會成為天庭的敵人。”
帝辛心中一喜，然後向姮娥正色道，將利害告知。
“姮娥，本就是人族，是人皇帝嚳之女……”姮娥輕笑，向帝辛看了眼後，緩緩道：“幫扶人族，會給我帶來災禍，但在這世上，一日有人族，那麼，無論我做了什麼錯事，玉帝便一日不會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