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章 生育之機
西梁女國的立國之基，也是西梁女國的至暗之地？！
帝辛聽到文馥的話，目光微微變了變，心中倏然萌生了一個猜測，但下一刻，他便迅速打消了那個猜測。
這個猜測，實在是太過於惡毒，或者說，太過於陰暗，他不願相信這所有一切竟然會是真的！
“文馥！是你這個賤人！放我們出去！”
“文馥，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殺了我，殺了我，我不要再過這樣的日子……”
“殺了我們，文馥，求求你，殺了我，我們不要再這樣活下去了！”
幾乎就在文馥話語聲落下的同時，沿著山洞之中，倏然傳來一陣陣淒厲的嘶吼聲，以及雙手拍打欄杆聲，而當這一聲聲響起的同時，沿著山洞中，更傳來一陣陣嬰兒淒厲的啼哭聲。
慘嚎聲、怒吼聲、撕心裂肺的咆哮聲、嬰兒尖利的哭喊聲、可怖的惡臭，諸多紛繁複雜夾雜在一起，如縈繞成了一股不可見的陰冷之風，倏然席捲，哪怕而今已是登臨準道主之境的帝辛，都忍不住內心顫慄，一股寒意萌生。
“西梁女國……是這樣活下來的嗎……”
帝辛愣怔良久後，望著文馥，一字一頓，緩緩道。
這一刻，他已經徹底證實了心中的猜測，雖然他極度不願相信那猜測，但他知道，自己的猜測便是事實的真相。
“西梁女國的一切，都是這樣換取而來的……子母河，不是盤古造物所得，而是聖人恩賜之物！西梁女國的繁華，盡皆是建立在這無邊的黑暗和恐怖之上！西梁女國之中，總有一些人的孩子剛剛生下便夭折，但實際上，那些孩子並沒有夭折，她們都出現在了山洞中，一代又一代，被撫養長大，而等待著她們的，便是無休止的痛苦和折磨……”
“當她們活到十六歲時，便要服用子母河河水，而接下來等待著她們的，便將是終其一生，成為無休止的母體……她們不斷的誕育孩童，無論其中的男女，都會被聖人接引而去，成為西方教的弟子門徒……”
“一代又一代，孩童養育長大，便自黑暗的山洞中走出，去向四面八方，還有一些女孩，會永遠的留在山洞中，終其一生，都無法從中走出，會在這裡，一個接著一個的誕育下孩童，直至，她們生命的結束……”
“西梁女國，便是以她們誕育下的生命，供奉聖人，供奉梵教，換來另一半西梁國之民的安樂！”
文馥匍匐在地，聲音如同篩糠一般，劇烈顫抖連連，聲音嘶啞，宛若地獄之中的幽魂。
“一切，果然如此……”
帝辛聽著文馥的一聲一句，久久無言。
雖然他早就知道，西梁女國絕無可能平白無故的獲得梵教的垂青，讓她們安居樂業，沒有農奴，沒有災劫。
所有得到，都會有相應所需的付出！
人世間所得到的任何東西，在冥冥之中，也早已被命運標好了價格！
而西梁女國所付出的，便是成為梵教的人口之基，無數女子，在這裡一年又一年，一個又一個的誕育下孩童，然後讓這些孩童成為梵教弟子，讓梵教擁有數不盡的人口，驅使不盡的農奴！
而西梁女王所要付出的，便是成為這所有一切的始作俑者，成為看守這個秘密，將所有罪惡與黑暗，揹負在身上之人。
原本的西遊量劫中，對女兒國的一切，對子母河和落胎泉諱莫如深，未曾言及分毫，或許，便是在替梵教掩蓋這個秘密，畢竟，西遊量劫中，最大的贏家，便是梵教！
同樣的，西梁女王之所以那麼希望金蟬子所化的唐三藏留下，或許並不是御弟哥哥有多麼的迷人，不是金蟬子那隻蟬的聲音有多魅惑，而是西梁女王希望留下金蟬子，希望藉助金蟬子，來讓西梁女國中不見天日的黑暗，能夠消弭不見。
只可惜，女兒再美，金蟬子卻沒有什麼停留。
或許，他的一步三回頭，也並非是什麼眷戀西梁女王，而是在暗自警醒，警醒倘若他不按照西梁女王所說來做事，那麼，等待著他的，便將是如西梁女國般，永墮黑暗之中，無法回頭。
又或者，那一步三回頭，是有一瞬間的動心，可是，他也明白，西梁女國中發生的一切，絕非他那個所謂的天命人，實際上的量劫應劫之人所能夠去改變的！聖人佈局，豈是一個他所能更改的！
“我是罪人！”
“我們都是罪人！”
文馥匍匐在地，泣不成聲，哽咽到已經完全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文婉怔怔聽著這一切，倉皇無措的向著山洞中那一望無際的黑暗掃視，雖然她什麼都看不到，可是卻覺得，彷彿是有一雙雙手，正在她面前拼了命的揮舞，要將她扯入無垠的罪惡深淵。
西梁女王，從來不是什麼榮耀之位，而是揹負罪孽與黑暗，在苦難之中，孤守著罪惡秘密，踽踽獨行者！
“救救她們！救救我們！”
文婉愣怔良久後，雙膝一軟，跪倒在了帝辛面前，向他哀求道。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改變這所有的一切，但她知道，唯有帝辛，才能夠改變這所有的一切。
“西梁女國，可願成為大商之地！”
帝辛默然良久，望著跪倒在地的文馥和文婉，一字一頓，緩緩道。
“西梁女國，願永為大商之地，供奉大王，不敢懈怠。”
文馥和文婉腦袋緊緊地貼著地面，喃喃道。
如果有光明的希望，她們也不希望這黑暗存在。
過去的她們，沒有選擇，但如今，她們擁有了選擇。
“我大商之地，永無此黑暗之地！所有黑暗，盡數消散！大光明術！大治療術！大社稷術！”
帝辛聽到文馥和文婉的話，點了點頭，旋即，手向前倏然一揮，沉然道。
嗡！
剎那間，一片光明，沿著帝辛的手掌，迅速無比的向前蔓延開來。
那光明，不是光亮，而是一種滋潤的光，照亮了漫長到如通向黑暗深淵的山洞，露出了山洞內開鑿出的一方方洞穴中，或挺著大肚子，或抱著啜泣孩童，渾身佈滿了汙濁之物，渾渾噩噩，不像人類，而像一個個生育機器的西梁女子！
“轟隆隆……轟隆隆……”
不僅如此，大社稷術之下，山洞上方的山巒，在緩緩變成透明之狀，漸漸消散，如從連綿的山，變成了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山谷，無數的綠樹繁花，倏然升起，悄然綻放，散發出清幽香氣！
地勢，變了！
西梁女國的天，亦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