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城市夜景要比梅江市漂亮奢靡得多。
一幢幢高聳入雲的大樓，一條條錯綜複雜的街道。隨著夜幕降臨，璀璨燈火仿若銀河散落人間。
河面波光粼粼，晃動著、閃爍著，反射著遠處一座燈火通明的寫字樓。
“怎麼辦？我好緊張啊。”
棠朵趴在河邊的欄杆，雙手無力地垂在欄杆另一面。
“我也緊張，考試哪有不緊張的。”白灝雙手撐著欄杆，眼底倒映著河裡的星光。
“有什麼好緊張的？”方雲也和兩人截然相反，渾身輕鬆自在：“競賽走不通，還有高考啊。大不了裸分考進清大、京大唄。”
棠朵：“那能一樣嘛？”
“有什麼不一樣？都是同一所學校。”方雲也不以為意。
這時走來位推腳踏車賣棉花糖的大媽。路過兩人面前時，被方雲也叫住買了兩個。
“真是大城市，比江城貴了一倍。”
一個粉藍白三色相間的棉花糖遞到棠朵面前。
“謝謝，怎麼沒有白灝的份？”她對正影片聊天的白灝努努嘴。
白灝的媽媽打來影片電話，正和白灝嘮嘮京城的風景。
“他欣賞不了，不給他買。”方雲也給了個完美的解釋，照著棉花糖中間咬上一大口。他給自已買的是純白色，奶呼呼一大團。
棠朵沒他嘴急，藉著四面八方的光把棉花糖舉起瞧了瞧。京城的風比江城暖，夜色下這團彩色“雲朵”被吹得動了動。
它想隨風去，奈何被一根細竹籤拴住。
她沒著急吃，而是先問了男生一個問題。
“方雲也…”
“嗯？”
“出成績後…你要報哪所大學？” 拿著竹籤的手不由收緊幾分，一層薄汗從掌心滲出。
“京大吧。” 他不假思索。手裡的棉花糖已經被消滅一半，另一半正瑟瑟發抖。
“理由？”
“因為京大的包子很好吃。”
“……”真想給他一杵子。
側身倚著欄杆，她望向波光明滅的河面出神。偶有風輕輕拂過髮梢，撩動起拂過臉頰。
“唉…”
沒來由嘆口氣。老天爺保佑，不拿金牌，銀牌也可以啊。不然這兩個月頭懸梁錐刺股的罪白遭了。
聽到她嘆氣，男生走到她身邊輕聲安慰：“別有那麼大壓力，我覺得以咱倆的實力最差也得是銀牌吧？”
“銀牌還得高考。那我辛辛苦苦參加競賽幹嘛？直接高考得了。”棠朵越說越沒底，對著河面又嘆口氣。
“好啦好啦，別想那麼多。”他抬手揉揉棠朵頭頂，順勢控制她抬頭向上。
“你看，今天的星星多漂亮。你信不信，我能透過星象算出你未來的男朋友在哪？”
他站在棠朵身側，兩人一起揚著下巴望天。
天空黑得像一張染墨的紙，唯有零星幾顆還算閃亮的小星星。
大城市空氣汙染比較嚴重，根本見不到滿天繁星的場景。
“…我並不想知道未來的男朋友在哪。我只想知道這次能拿幾等獎。”
方雲也是浪漫的，可惜棠朵現在沒心思浪漫。
“這個嘛…”
他倒沒在乎，低頭靠近她左耳：“你能拿到幾等獎，這事要靠你自已。”
“但男朋友就不一樣了。他啊…會自已主動走到你身邊。”
說到最後，男生故意湊得更近。每個字裹挾著氣息吐出，劃過耳廓引起一陣酥麻。
原本望天的棠朵瞳孔驟然一縮，驀然紅了耳根。
…流氓。
迅速與方雲也拉開距離，看著他腳下的位置彆扭地吐出兩個字：“無恥。”
維持表面淡定的棠朵，其實內心一陣尖叫。
啊啊啊啊！方雲也怎麼變得比以前更無賴了？調戲人來一套一套的。小小年紀就這麼會耍流氓，以後還了得？
“我怎麼無恥了？”他笑得得逞，卻又裝著無辜。
指了指棠朵右手邊：“站在你旁邊的又不只是我。那小孩也在你旁邊呢。”
小孩？
順著他手指方向一看。自已身邊不知何時多出個小女孩，看著也就2歲左右，穿著身粉色針織裙，扎著一對小丸子，模樣俏皮又可愛。
可這些外在條件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小孩兒正在吃她手裡的棉花糖。
方雲也把棉花糖給她後自已一口沒吃，拿在手裡背在身後想等聊天后再吃。沒想到啊沒想到，便宜了這小孩兒。
而且吃著應該有一陣了。小孩手上、嘴巴上看起來黏糊糊的。
“呵呵呵呵。小朋友啊，你爸爸媽媽呢？”
棠朵蹲下身與小女孩視線平齊，把剩下的棉花糖給她。已經被她吃得差不多了，乾脆好人做到底。
棉花糖小女孩收下了，不過問題一個字也沒回答。
方雲也也蹲下來，好奇地打量這小孩兒：“她不會是個聾啞兒童吧？”
棠朵無語：“…有沒有可能是她年齡小，不會說話。”
這時，一對年輕夫妻從遠處跑來，面色焦急。
“小葵，你怎麼跑這兒來了。”跑過來的女人一把抱住小孩，看模樣差點急哭了。
男人緊隨其後，放下打電話的手過來。見到孩子安然無恙整個人鬆懈下來。
“爸爸！媽媽！”剛才被質疑的小女孩開口，脆聲聲地喊了兩聲。
“真是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男人對他倆不好意思地笑笑。從妻子手中接過孩子，動作熟練地單手托起。
棠朵擺擺手：“沒關係，以後別讓小孩再亂跑了。”
小葵媽媽明顯對孩子手上、臉上黏糊糊的東西有些抓狂。她從包裡拿出兩瓶紅色飲料：“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吃了你們的棉花糖。這個送給你們。”
她本想拒絕。一根棉花糖換人家兩瓶飲料，對方明顯虧本。
奈何小葵媽媽堅持，自已也就收下了。
一家三口快快樂樂地離開後，方雲也查了下飲料的牌子。
飲料是玻璃瓶，看起來很精緻。而且剛才一家三口目測不像普通人家，渾身散發有錢人的底蘊。
等查到價格時，兩人倒吸一口涼氣。破案了，方才確實邂逅了土豪家庭。
*
夜色越濃重，四周遛彎的人越少。
白灝和他媽媽聊了很久，幾乎都是選專業方面的話題。他們雖是物理競賽生，但選專業不僅限於物理。
而在河邊問方雲也關於報哪所大學的問題，他並沒有給個準確回答。
她心中第一選項是京大，因為自已選擇的專業京大比較有名。
回酒店後，她舒舒服服洗了澡才進被窩。
房間內黑壓壓的，只有手機螢幕光源亮得刺眼。洗澡時沒看手機，上面收到一條新訊息。
++++：【京大，智慧科學與技術專業。你呢？】
她貓在被窩裡，忽然覺得有些小雀躍。回道：【我也是，不過我選微電子工程。】
++++：【(⊙o⊙)哇，我們真是太心有靈犀了。】
糖果不甜：【切，碰巧而已。】
++++：【對，你碰巧問我，我碰巧回答你。棠同學你心口不一。】
糖果不甜：【不接受任何反駁。】
++++：【不接受算嘍。我要睡了，你也睡吧。】
糖果不甜：【好的，晚安。】
點選傳送後，她笑得像個大傻子一樣來回翻兩人聊天記錄。瞄到男生的網名，不禁又打字：【你網名的“++++”是什麼意思？】
這個疑問在她心中盤旋很久了。
本以為他不會回，畢竟剛說要睡了。
沒想到方雲也回得還挺快。只簡單五個字：【因為我超甜。】
棠朵：……
棠朵以為自已錯過了什麼網路熱梗，上網一查才知道。四個加號代表一個人血糖超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