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趙宛舒深吸了口氣,組織了一番語言後,講出來的確是讓她驚愕萬分的事。

“我想跟你說的是,跟阿籬有婚約的黎昭群黎公子似是好南風。”

顧夫人怔愣當場,耳邊一直都在不停地迴盪著“好南風”三個字,蕩得她頭腦發脹,頭昏眼花,半天才找到東西南北。

她感覺喉嚨都有些發乾,舔了舔唇角,定神顫聲問道:“你,你方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宛舒也知道自己說得似乎太直接了,她這回委婉了些許,慢慢道:“是這樣的,我先前去堇山寺上香時,曾經在後山的竹林裡,見到黎昭群公子跟一位南風館裡的小倌兒拉拉扯扯。”

“初始我本來也沒認出來,是後來聽那位小倌兒叫起黎公子的名字,我才反應過來。”

“說來慚愧,當時我還偷聽了一會兒。直到聽到對方提起理陽侯府,又提起顧家貴女,我這才確認了身份。”

“那會子黎公子跟那小倌兒甚是親密過人,兩人……當時黎公子說他是真愛那位紅楓公子,是迫不得已才聽從父母的請求先娶阿籬過門,待得過了門,他父母便應承,讓他能跟那位紅楓公子廝守一生……故而……”

她說得比較含糊,但顧夫人聽得卻是如遭火焚,雷霆臨世,她急忙道:“別,別說了……”

她只覺得眼前發黑,連忙站了起來,心中猶如被千萬只螞蟻啃咬,她來回在屋內轉了兩圈,這才重新扶住桌子,勉強支撐柱自己。

她閉了閉眼,壓抑著胸口洶湧而起的怒火,咬牙切齒道,“他,他當真如此說?”

他怎麼敢!

他們理陽侯府到底是怎麼敢的?

趙宛舒見她這副模樣,也擔心自己是否說得太過,“伯母……”

“回答我!”顧夫人厲聲喝道。

趙宛舒點了點頭,慢慢道,“是的。這是我親耳聽到的。”

“好好好好,好他個理陽侯府,真是欺我顧家無人是嗎?當面一套,背地裡一套。在我跟前說著什麼待阿籬如親生,結果背後竟搞這些小動作。”

“她兒子這般噁心下作,他們不想著阻攔,竟把我家阿籬當個遮羞抹布,是真真兒想打我顧家的臉,是也不是?”

想到自己捧在手裡如珠如寶養大的閨女竟叫外人這般糟踐,顧夫人就感覺心都叫人拿鈍刀子割肉,她是又氣又怒。

若是此刻理陽侯府的三夫人在跟前,她是真真恨不得撕爛了對方才好洩憤。

趙宛舒繼續道:“其實,原先阿籬心中應該也有些底。她曾跟我說過,那位黎三公子私下與她說過些話……但是,她已經退親過兩次了,若是還繼續被退親,那今後就會影響到家中其他未婚和出嫁的姑娘們了。”

“故而,她便沒再提了。只是,我原先還以為那位黎公子是有心上人,但不曾想竟是個男子,這才……”

當下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何況對方出身理陽侯府,顧東籬也不是因為喜歡而出嫁,不過是多個姐妹,她不在意倒是還好。

但好南風可不但但是容易得病,傳出去其實也甚是丟人,這對兩家的顏面也是一種考驗。

哪怕是現代,同妻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我知道,若是告訴阿籬,她定然還是會忍下來。但是我心疼阿籬,我是個大夫,這好南風的男子,多數會得些花街柳巷的病症,我實是不想阿籬受這苦。”

“所以,我想來想去,雖然這時候做這些,實是有些不識趣,但我還是決定跟您說一聲。”趙宛舒說道。“至少,讓您心裡有個準備。”

聞言,顧夫人臉上青筋都歡快的蹦現了起來,她咬牙忍了又忍,最後她聽趙宛舒的話裡似是有些忐忑,她主動拉住了她的手,壓著嗓音道,“沒事,阿宛,我不怪你。”

“這件事,多虧了你與我說。若是阿籬那孩子,她最是心善能忍,恐怕為了家裡的姐妹們,什麼都願意和著眼淚血水往肚子裡咽下的。”

她身為母親,卻是最心疼孩子的,她哪裡能忍受把孩子送出去給人這樣糟踐了。

而且,她也信趙宛舒的話,畢竟趙宛舒的醫術是有目共睹的,她都說這好南風的男子容易得髒病,那就定然是真的。

想到那些得了髒病的女子最後的下場,顧夫人渾身又是一陣惡寒恐懼。

黎家,理陽侯府,實是欺人太甚!

世人只會覺得女子有問題,而從來不覺得是男子的鍋……

趙宛舒鬆了口氣,“您不怪我多管閒事就好……”

“你跟阿籬姐妹情深,我是知道的。你也是個好孩子,這次我記你的這份情了!”顧夫人站了起來,她現在心中甚是難受。

趙宛舒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我應該做的。只是,您打算如何做?”

“我先去見見阿籬!”顧夫人迫切地想去見見女兒。

趙宛舒也跟著起身,“我陪您一起。”

顧夫人無不可的點了點頭,就快步往後院走,趙宛舒連忙跟了上去,一路上顧府到處都是披紅掛綠的,甚是喜慶,來往的僕從臉上都是喜氣洋洋。

顧夫人板著臉沒有說話,趙宛舒也覺得這時候看到這些,難免會有些刺眼,她垂下了眉眼,有些唏噓,緊隨其後。

顧東籬正在翻看繡房送來的荷包,都是她嫁出去後,敬茶時用來做紅封的東西,上面要麼繡著並蒂蓮,要麼繡著鴛鴦,紅豔豔的甚是喜人。

她隨意地翻看了兩眼,心中卻倍感無趣,只是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讓丫鬟們收攏到箱籠裡面就是了。

她的貼身丫鬟見她興致缺缺,便主動小心地問道:“小姐,這馬上要成親了,您一點都不高興嗎?”

“高興?有什麼好高興的。”顧東籬扯了扯唇角。

這種一眼望到頭的日子,她還沒嫁過去,就已然失了所有的興致。

不過是為了家族出嫁罷了。

想到此,她便想起先前柳蕊問過自己的那些話,心中感慨又欣羨。

她其實也想能嫁個自己喜歡,又中意自己的男子,可是,世上如意之事卻並少之又少,至少她就不是那種幸運兒。

見此,貼身丫鬟也有些為她擔憂,她輕聲道:“要不,您跟夫人提一提?夫人疼您,定然捨不得讓您受苦的。”

“提?婚期就在十日之後了,該通知的親眷,也早已通知了。我若是此時再提退親,屆時傳出去,便是我們顧府的過錯。”

“屆時,無論是出嫁的姐妹還是未出嫁的,今後都無法妥善做人了。我不能那般自私!”顧東籬搖了搖頭,“再來,孃親她疼我是真。可我爹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立即要調回安京任職,若是在這關鍵時候,傳出去這種事,對他的官途不利。我爹和我娘本就不睦,若是我娘疼我,堅持退親,必然惹怒我爹。”

“到時候,兩人感情就更加不好了。我不想讓我娘,再為了我,跟我爹爭吵了……不然,豈不是我的不孝!”

上回因為邢如所出的顧東媛毀她名聲,讓她在宛城聲名狼藉,她娘才出手懲罰了她們母女,結果卻惹了她爹護短。

當時,她娘跟她爹鬧得不可開交,她爹連休妻都喊出來了。這次事態更嚴重,若是她連這點委屈都吃不下,她爹在跟她娘起衝突,屆時真的和離了,這讓她這個當女兒如何自處?

她自是希望爹孃和睦美滿的,哪怕是表面功夫也成,總不能真的讓她娘因為她,而在晚年被休棄吧?

屆時,她哥哥還如何說親?如何走官途?

她不能那般自私自利。

她既承了家裡的供養,那總該做出點什麼貢獻,人生哪裡有那麼多的圓滿呢!

“我自嫁過去,有我娘給我備下的豐厚嫁妝,想來理陽侯府這樣的人家也不會真的薄待了我去。屆時,只要我生下了孩子,自守著孩子過日子就是。”

“他便是真的有喜愛的女子,儘管納了進府就是。我守著嫡出的孩子,我有我爹孃他們撐腰,自也是鬧不到我跟前來的。待得孩子大了,自也就好了。”顧東籬說得雲淡風輕,語氣寡淡。

貼身丫鬟聽得甚是難受,她眼眶都紅了,“小姐,您別這樣說……這樣說著豈不是人生都望到頭了嗎?”

“人生本就是這麼回事。你看多少人不都這麼過來的嗎?成親出嫁,延綿子嗣,掌握中饋……若是沒有這些情情愛愛的,反倒是能夠專注些,而不是為此去存著期待,再看其寵幸新人而傷心難過。”顧東籬說著,看向她,“好了,你哭什麼?”

“我倒是覺得這樣都挺好的。”

貼身丫鬟搖了搖頭,喃喃道,“我只是,替小姐難過……”

為什麼她家小姐那麼好,卻偏生遇不上良人。

老天爺有時候就是不開眼呢!

顧東籬被她弄得有些想笑,她取了手絹給她擦淚,“小哭貓,哭什麼呢?好了,快擦擦,別叫人瞧見了,也不要跟我娘說這些。”

她不想讓她娘再為她掛懷了。

“不要跟我說什麼?”

這時,門驟然被人推開來,顧夫人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口,開口問道。

“娘,你,你怎麼來了?”顧東籬不知道她娘是否聽到了什麼,她連忙站了起來,有些忐忑不安,只是,她的目光也很快看到了跟在顧夫人身後的趙宛舒。

她愣了愣,“阿,阿宛你來了啊?”

趙宛舒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她方才跟顧夫人到了後,顧夫人沒讓丫鬟聲張,兩人在外頭站著聽了好一會兒的話,越是聽越是為其心疼。

她這個真正的大人都沒顧東籬這般心如枯木,顯然先前那些打擊,讓顧東籬心若死灰了。

顧夫人是聽得心如刀絞,她是真沒想到,她細心呵護備至的女兒,竟然私下裡變成這副如枯槁的模樣,實是讓她自責之餘,更是心痛萬分。

她走了進來,忍著心口的哽咽,問道,“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顧東籬知道她娘定然是聽到了她說的話,只是不知道聽到了多少,她尷尬地低著頭道,“娘,我真的覺得這婚事挺好的,您別擔心,我肯定是過得好的,我……”

“夠了。”顧夫人截斷她的話,走到她的跟前,打量著這個從襁褓中再到牙牙學步,再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女兒,眼淚終於忍不住撲簌簌往下滾落。

“是我的錯……”

顧夫人多麼好強的人,她幾乎從來都沒在兒女跟前流落過脆弱的情緒,更何況是流淚哭泣,顧東籬是從不曾見過的。

眼下看到她娘沒了那層堅強的外皮,露出裡面柔軟的模樣,顧東籬也是驚愕當場,旋即而來的,則是更多的愧疚和難過,以及手足無措。

她連忙上前來,扶住顧夫人,驚慌無措道,“娘,娘,您怎麼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您別這樣……”

她說著說著,眼眶也紅了,眼淚也從眼角滾滾而落。

顧夫人見到此時此刻,她竟還在自責,心中更是難受如刀割,她一把抱住了女兒,忍不住失聲痛哭道,“孩子,阿籬,都是孃的錯……是娘不該的……”

是她不該這般教女兒。

是她不該在女兒跟前與顧牧吵架。

更是她不該不打聽清楚情況,就貿貿然地定下了黎昭群這個畜生。

這才讓女兒進入如今這般進退維谷的處境。

都是她的錯啊!

顧夫人這般的行為,讓顧東籬更是忐忑難安,她回抱著她娘,拼命搖頭道:“不,都是女兒的錯,讓娘這般的擔心掛懷,讓您為我操勞……我,是我不孝……”

是她身為兒女不能照顧好自己,這才讓她娘為其奔波操勞,而今卻還讓娘痛哭擔憂。

“不,是娘不好……”

趙宛舒看著母女兩人互相攬責任的模樣,不由暗暗地鬆了口氣。

說開了也好!

有顧夫人在,應該能妥善處理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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