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舒其實並不大瞭解這邊世家貴胄間的相處模式,有蕭承煜的開這個口,她才恍然點了點頭。

蕭承煜繼續道,“這次辛姣姣的事情有些惡劣,不但是葉家,顧家也會進行調查。相信總會有結果的。”

趙宛舒遲疑了下,“那些流民的親眷會放出來嗎?”

“應該吧!”蕭承煜看了她一眼,壓低了嗓音道,“但他們殺了人,總是要償命的。”

趙宛舒頷首,“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只是可惜那些什麼都沒做的人,竟因著人家一己之私而死……”

她說的是雞鳴縣草菅人命的縣令。

蕭承煜知道她向來心善,安撫道,“顧大人雖然內宅有些不修,但他為官做事卻還可以。雞鳴縣的事情他會寫奏章上報的,屆時會有新的方式處理的。”

雖然如此,但趙宛舒的心情卻還是有些沉重,她嘆氣道,“但願吧!”

這些事情,離她太遠,不是她能處理的。所以,她也很快就丟開了。

她轉向蕭承煜,“阿煜哥,你等等,我有個東西給你!”

說著,她起身翻了翻牆角的箱籠,從裡面拿出個白瓷瓶子,然後送到他跟前。

蕭承煜愣了愣,“這是?”

“是保命丸。我之前聽小光是你偶爾會受傷,我也沒什麼能為你做的。剛好前陣子得了藥材,就搓了些丸子。這丸子雖說不能真的保命,但若是受傷了,含一顆容易保持氣力。”趙宛舒笑了笑,“希望對你有用處。”

這跟上次給黃珍珠的藥丸有異曲同工之妙,卻是進階版的。

這次顧家送了不少藥材,她留了點搓丸子用,本來是想給她娘生育備下的,但感覺蕭承煜更需要。

蕭承煜抿了抿唇,瓶身細膩,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指尖的溫度,他的心口微暖。

半晌,他輕輕道,“謝謝你。”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般替他擔心這些細碎小事了。

趙宛舒擺了擺手:“就是要謝,也是我謝你才對。這次若不是你,我怕是不知道要落個什麼下場呢!”

“畢竟我可不是辛姣姣小姐,若是真出事,恐怕也沒人這麼不遺餘力地去救我。我二哥便是有心也無力!”

“不會。”蕭承煜道。

趙宛舒怔忪了下:“嗯?”

蕭承煜抬起眼,燭光下,他的眼眸熠熠生輝,他慢慢道,“我會去救你,也不會讓你有事。”

趙宛舒不禁被他的目光吸引住。

他的眼眸宛若漆黑的黑曜石般明亮,卻又深不可測,仿似最明亮的光芒都難以點燃,引得人深深沉澱其中。

空氣都彷彿在這一瞬間變得灼熱。

時光在這一刻都變得冗長。

趙宛舒只感覺心口怦怦然直跳,就像是揣在懷裡的兔子終於要從胸口蹦出來,蹬得她都能清晰聽到自己心口的咚咚響聲。

響亮好似鼓點。

她不由緊張地舔了舔唇角。

一直以來,她都為蕭承煜偶爾的舉動感到心顫,她也不知道他是無意識的撩人,還是有意而為,所以她每次心亂如麻的同時,又有些懊惱。

就好比此刻。

所以,她想問個清楚明白。

她轉開視線,佯怒道,“那我得先謝謝阿煜哥了。不過,你這樣的說話方式,實在太容易讓人誤會。”

可能是不用看著他那俊美如神祇的樣貌,雖然心口依舊蹦跳,但是卻沒那麼劇烈的心悸感。

“下次,”她悶悶道,“還是別再這樣了。”

她本來是想以質問的語氣來說,可真的面對著他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不能那麼理直氣壯地去責備他的輕浮。

餘下的也是軟綿綿的商量。

而且,他可能只是不會處理界限感。

想到此,她垂下眼簾。

蕭承煜開口道,“不是。”

他低眸望著她微微顫動的眼睫,長長又漆黑的眼睫毛在眼下落下了淺淡的弧度,猶如蝴蝶翻飛的羽翼。落在他的心口,就像是心口一根羽毛撲哧撲哧地煽動。

他慢慢道:“我沒有戲弄你。”

趙宛舒一愣,身體顫了下,忍不住抬眼看來。

蕭承煜的側臉在燈光下猶如上等的玉石,散發著瑩瑩潤光,線條精緻的臉頰被光線分成陰暗兩面,但他弧度美好的狹長眼眸裡卻像是藏著熱烈的火焰。

他望著她,眸子沉靜而認真,一字一頓道,“我從來不開這樣的玩笑。”

蕭承煜其實不想跟趙宛舒說這些的。

他向來是冷靜自持的,他知道自己未來要面對的是什麼,所以他從來不會放縱自己。

曾經放縱的苦果,他已經嘗過。所以,他一貫是能把控住自己情緒和感情的。

本著為了別人的安全,他幾乎從不跟人深交。甚至連曾經的老師,為避免給對方帶來麻煩,他也儘量不接觸,以免給對方惹來懷疑和災禍。

故而,他從沒想過要把這些隱秘的小心思說出來,只想小心翼翼藏掖著。

可現在,可能是今夜的月色朦朧正好,也可能是柳慶雲今天跟他語重心長說的那番話………

他卻說了出來。

趙宛舒瞪大著杏眼,就聽蕭承煜斟酌著用詞,繼續道,“阿宛,你是個很優秀善良的姑娘。所以,一直以來,我都,”他微微別開眼,“都覺得你很好。”

雖然說得很是含蓄,但結合前面的話,趙宛舒卻不會覺得他是在發好人卡。

她忍不住站了起來,腿肚子撞到凳子,有些疼,她卻沒空理會。

此刻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心口鼓漲得莫名其妙的情緒,她喉嚨裡都有些發乾,耳膜怦怦然直響。

她試探著以開玩笑的語調道,“阿煜哥,你該不會是想說……你喜歡我吧?”

蕭承煜輕輕點頭,斬釘截鐵:“是。”

他等了半天,沒聽到她餘下的話,眼角餘光看到她不敢置信的表情,心口不由沉了下去,嘴裡也彌散開苦澀。

他閉了閉眼。

罷了,這樣也很好。

就當給自己一個交代。

他喉頭髮緊,聲音卻很是平靜,站了起來。

“我並非想冒犯阿宛姑娘,如果給你造成困擾那很抱歉。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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