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柳慶雲和蘇重河一文一武,按理來說也不該成為摯友。

但偏生,柳慶雲和蘇重河就是這種奇葩。

當年,柳慶雲出門遇難,巧遇蘇重河歸來,然後出手相救,柳慶雲那會子年輕,本來是看不大上兵魯子,但是架不住當時的蘇重河年少英挺,風流倜儻,他便前去相謝,又見蘇重河也不似那般的粗莽。

這一來二去的,兩個少年郎倒是也處了些惺惺相惜的兄弟情。

而柳慶雲那會雖然才華橫溢,因著長相不顯,不符合讀書人的潮流,與眾多的同門子弟關係倒是一般般,也就是後來有兩個談得來的師兄弟,但在此之前,他也是不大樂意去結交同窗。

故而,倒是跟蘇重河聊得來。

蘇重河既能一躍成為大將軍,自然也不是粗野的泛泛之輩,雖然談不來多少風花雪月,卻也能談談大漠孤煙,長河落日,領略一番別樣的風情。

哪怕後來兩人各奔東西,但在朝堂上也是能互相扶持的,蘇重河當年在外征戰,雖然柳慶雲沒有在戶部和兵部任職,卻也私下在朝堂給予了一定的幫助。

故而,兩人私交甚篤。

可以說,當年柳慶雲幫著鎮國公府奔波,並非僅僅只是因為蕭承煜是自己看重的弟子,更多的是為了這位曾經的摯友。

雖然最後都沒成功給摯友博出一條生路,但好歹是保住了兩條血脈。

而今,柳慶雲都還依稀記得當年蘇重河站在午門斬頭臺前,偉岸英挺的身影,他那微微昂起的頭,眼底的倨傲,都還歷歷在目。

那位曾經的英雄,哪怕到了最後,都不曾說出一句詛咒的話來。

柳慶雲說著說著,就有些神遊了,他口口唸唸叨叨著,苦澀一笑道,“好歹,你也能喝上一杯兒媳婦酒的……”

可他卻是沒有了。

但他也不想讓蕭承煜傷心,這句話說得很是低,倒是不曾落在旁人耳中,他倒了一杯酒,在墳前倒下,又扭頭對趙宛舒笑道,“阿宛,你若是不在意的話,可否給他也敬一杯酒。”

“他這個人啊,平生沒什麼愛好,除了愛舞刀弄劍,就是好這口了。他臨走前,就曾說過,平生最失落的也莫過於沒看到阿煜娶媳婦。”

“而今,你也如了他的意吧!”

“老師!”蕭承煜蹙了蹙眉頭,低聲喊了聲,又有些擔心地看了眼趙宛舒。

他們兩人到底沒成親,他帶趙宛舒來,雖然有讓他爹看一眼的心思,卻也怕趙宛舒羞赧不高興。

“好。”

趙宛舒臉上倒是沒什麼羞赧,她跟蕭承煜談物件,本來就是奔著成親去的,而今到了未來的公公墓前,她自然也不會推辭這種小事。

更何況,她聽完蘇重河的故事,也頗為敬重這位老前輩。

故而,她很是乾淨利落地接過柳慶雲倒來的酒,就挽起衣襬,在墓前跪下。

柳慶雲推了推蕭承煜,瞪了他一眼,衝著使眼色道,“你還傻站著幹嘛呢?跪啊!也跟著給你爹敬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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