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冬梅她們向來是欺軟怕硬的,看到這架勢頓時嚇得面色赤白,“我,我們不知道什麼孩子不孩子,你們,你們別亂來啊!我娘不在家……”

巫陽橫眉倒豎,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她在不在無所謂,關鍵是錢要到位。我們自己搜也是一樣的,兄弟們,務必要把咱們怡紅院的損失都給找回來!”

“別別,你們別這樣……”

張冬梅和馬翠翠急得跳腳,她們哪裡肯讓這些土匪流氓搜屋子啊!

那就是放老鼠進米缸啊!

她們正攔也攔不住,就看到後頭探頭探腦的趙李氏。

張冬梅眼眸一亮,急忙喊道,“娘,您可算是回來了!”

她衝過去第一時間拉住了趙李氏,衝著巫陽喊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要找的人在這兒呢!有事說事,別牽扯無辜。”

說著,她又朝著趙李氏哭道,“娘,您到底是哪裡惹來這些土匪的?他們進來就要衝屋子裡去砸東西搶東西的,您快給他們說清楚啊!”

趙李氏是去外頭借牛車了,這好容易借到,結果還沒進院子,遠遠就看到一群人圍在那,她還以為家裡出了事兒,匆匆忙忙奔過來。

等到近前,發現這些人個個是人高馬大的彪形大漢,她心裡就有些打鼓,就躲在趙宛舒身後不遠處的籬笆處打量。

沒想到張冬梅這個沒用的,竟然把她給拉出來了,推到這些人跟前,她心裡是又氣又惱。

她狠狠地擰了把張冬梅,低聲咒罵道,“你個賤婦!”

張冬梅忍著疼,也不敢說話,不敢掙扎,“娘,您總不能看咱們家被砸了吧?大海還在屋子裡,若是被他們誤傷了可如何是好?大夫說他要靜養的。”

涉及到兒子,趙李氏勉強忍住了惱怒。

巫陽可沒功夫跟她們唧唧歪歪的,他上下打量著矮冬瓜一樣又黑又肥壯的趙李氏,眸子微微一眯,大嗓門道,“你就是李苗花是吧?”

趙李氏不知道他是什麼來頭,她兩股戰戰,勉強擠出一抹笑來,“大,大爺,有什麼事嗎?”

“很好,可算是找到正主了。”巫陽從衣兜裡拿出一張紙來,朝著她搖了搖,“看清楚了嗎?這是你去怡紅院籤的契書,上頭還有你的手印兒,你可別耍賴。”

趙李氏不識字,但她的確在怡紅院賣孩子的時候簽了份小六的賣身契,當時手印也是她摁的。

“是,是的。”

“那就對上個了。那好,上頭寫著清清楚楚,錢人兩訖,可我們錢是付了的對不對,三兩銀子,一個子兒都沒少你的對不對?”

趙李氏不懂什麼意思,她摸了摸懷裡的滾燙的三兩銀子,反射性應道,“是……”

“那好。孩子呢?”巫陽朝著她攤手。

“什,什麼?”趙李氏被搞蒙了,“孩子不是當時就抱給你們了嗎?”

“哈?什麼時候的事?”巫陽瞪大了銅鑼眼,大喊道,“老太婆,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記不住事兒?”

“當時不是你說,孩子還小,怕見風,先來問問我們樓裡賣不賣嗎?我們怡紅院也是收小童以後養大當侍女花魁的,也就我們樓裡勢大才如此。”

“其實若不是你說得可憐,說家裡養不起孩子,都是病人,就等著錢救命,不然也不會賣到這地方云云的,我們樓裡的鴇娘也不會起了惻隱之心,先簽契書再收人的。”

“結果你說回家抱孩子,大半個上午,人就不見了。”

“這可不,我們樓裡的鴇娘就讓我來問問,你到底是賣還是不賣?賣就把孩子交出來,不賣那就還錢!我們樓裡也不強買強賣!”

趙李氏一臉迷糊,她急道,“可我當時是把孩子抱進樓裡的,不然你們怎麼會給我錢啊?”

“哈?你這果然是想賴賬是不是?”巫陽怒道。

“不,不是啊,是真的……”

巫陽:“真什麼真?誰看到了?你是不是故意想騙錢?也不打聽打聽,你大爺我的名號!”

說著,他拔起長刀,刀光程亮程亮,讓趙李氏打個寒噤。

她知道這些人可跟村裡人不同,根本不是她胡攪蠻纏,倒地撒潑能解決的。

但她真的是把孩子給送過去了啊!

她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她眼角掃到憨厚的趙二湖,立馬道,“這是我二兒子,他陪我去賣孩子的!是他親眼看著我送進你們怡紅院,然後空手出來的!就賣了三兩銀子,我們是錢貨兩訖的。老二,你說話啊?”

她衝過去,緊張地揪著趙二湖喊道。

趙二湖還沒來得及說話,倒是二房門口傳來了動靜。

“趙二湖,你把咱們小六賣了?”

趙二湖本來想點頭的動作一僵,他慢慢扭頭,就看到踉蹌扶著門框,臉色慘白的黃珍珠。

趙宛舒和趙青桃連忙奔了過去,趙青桃扶住了她,“娘,您怎麼下地了?”

林彩雲跟在她身後,看到這一幕,心裡也是又氣又怒,只咬緊了唇,拉住了趙宛舒,朝她看了眼。

趙宛舒朝著她點了點頭。

林彩雲這才鬆了口氣。

而此刻,黃珍珠沒有理會旁人,她的眼睛亮得可怖,緊緊地鎖著趙二湖。

她重複道,“你把小六賣去青樓了?”

趙二湖只覺得喉嚨裡堵著一塊石頭,吞吐不能,話都無法正常出口了。

心口也是沉甸甸的,就像是蓄滿水的海綿,沉得他無法呼吸。

“我……”

“老二,你啞巴了?老孃問你話呢,孩子是不是已經給了怡紅院了?你快作證啊!”趙李氏卻看不得他磨磨蹭蹭,惡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這些要命的人在旁邊看著自己,他卻還有功夫和這賤婦磨磨蹭蹭的。

這落到別人眼裡,豈不是他們心虛嘛!

他這是想她死啊?

趙二湖張了張嘴,卻有些說不出口。

他無法當著妻女的面,那麼爽快的承認自己把孩子賣去青樓的事實。

趙李氏急得跳腳,破口大罵道,“你個孽障,你吞吞吐吐地幹什麼?你是不是想你娘我被他們打死才好?”

“早知道如此,當初就該把你溺死在尿桶裡,也好過如今你來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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