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河先去請了村裡有名的穩婆,然後才急匆匆地趕回家。

“阿則回來沒有?牛車在不在?我要用。”

看他這副火急火燎的模樣,趙宛舒疑惑道,“哥哥還不曾回來。怎麼了,爹,是買地不順利嗎?”

趙三河喘著大氣,搖頭道,“不是這個,是你二伯孃生了,得給請個大夫。”

林彩雲聞言,立即站起身來,皺眉道,“這會兒請大夫有什麼用?女人生孩子就該用穩婆的啊!怎麼那麼快就生了,不是說還差些日子嗎?”

趙三河嘆氣,火燒眉毛道,“我剛請方穩婆過去了。只是二嫂是被打了肚子,這才動了胎,鬧著早產要生。”

“我看阿桃那孩子跪在地上哭得老慘,應該狀況不好,所以想去請個大夫穩妥些。”

“阿則不在沒事,我去城裡醫館跑一趟。”

說著,他也顧不上喝水,掉頭又走了。

林彩雲也坐不住,她扶著大得驚人的肚子道,“這會兒你二伯孃那肯定需要幫忙,我得去給瞅瞅。”

趙宛舒扶住她,“娘,您還懷著身子呢,那邊肯定鬧哄哄的,您別去了,我去吧!”

林彩雲擺了擺手,“不成,這該去的還是得去。阿桃她們沒經驗,肯定很慌,還是需要個人坐鎮的。”

“而且,你二伯孃往日裡對咱們家也好,咱們不能視而不見。”

“這生孩子是女人的鬼門關,咱們能幫一把是一把。走,撿點東西過去看。”

這既是要過去,自然是不能空手就去,生孩子是好事,需得用紅布。

林彩雲拿紅布包了些吃食和雞蛋紅糖之類的,外加幾件綿軟的棉布等物,裝了大半個籃子。

趙宛舒則是回房拿了銀針包,就匆匆與林彩雲手挽著手去了趙家。

趙家此刻的氛圍也很是緊張。

趙三河請的穩婆也早就到了,但趙李氏卻不肯放趙青桃去燒熱水準備東西。

趙青桃聽著屋裡傳來她孃的痛苦呻吟聲,淚水都沒停過,“奶奶,你先讓我娘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求您了!”

趙李氏不樂意,“那就先拿錢。”

趙宛舒她們來的時候,就正巧撞上這一幕。

張冬梅本來也死盯著想從趙青桃身上掏三瓜兩棗下來,結果看到她們來,頓時就揚眉:“喲,什麼風把你們刮來了?”

趙李氏的臉也沉了下來,“你們來幹什麼?趕緊走!”

在趙宛舒手上吃了幾回虧,再加上趙三河的忤逆,趙李氏看到她們哪裡有什麼好臉色!

若不是趙三河太過霸道,趙李氏這會兒都能把棍子趕人了。

趙青桃見到她們來,一臉歡喜,哽咽道,“三嬸,阿宛,你們來了。我……”

林彩雲拍著她的手,見她滿臉淚水,低聲道,“孩子,委屈你了。你娘怎麼樣了?”

趙青桃邊哭邊道:“我娘流了很多血,穩婆說有點難,這回還在裡面陪著呢!我想給娘燒些熱水弄些吃食墊墊肚子,可奶奶……”

趙李氏死活惦記著那五十兩銀子,根本不肯讓她用灶房。

林彩雲越聽眉頭也皺得越發深,但她性格溫婉,總是不好說長輩的不好,只輕聲道,“我去看看你娘。我帶了些吃食用的,應該能派上用場。”

張冬梅看著那滿滿一籃子東西,眼底閃過貪婪的光芒,“三弟妹,你上門怎麼只給老二家帶東西?咋,你眼裡沒有娘和我們了嗎?就算是過繼了,老三可也是娘肚子裡爬出來的,你們可不能忘恩負義。”

林彩雲抿緊了唇。

這種耍嘴皮子的場合,她向來不擅長的!

趙宛舒推了推她孃的胳膊,示意她進屋:“娘,你別管,先去看看二伯孃。”

張冬梅見她們竟然不理會自己,心裡惱恨,又看林彩雲一身嶄新的衣裳,她嫉恨得咬緊了牙關,在林彩雲經過自己身邊時,她驀地伸出腳想絆一絆人。

“啊!”

只是才伸出來,就被趙宛舒惡狠狠地踩住了,然後重重碾了一下。

張冬梅痛得發出了雞叫,踉踉蹌蹌地退後兩步,一屁股墩兒就摔到地上了。

“你個殺千刀的,趙宛舒,你居然敢踩我?”

趙宛舒讓林彩雲進去別管,這才扭過頭來,一臉新奇:“哎呀,剛才您的腳啊?我還以為是哪隻豬蹄子,伸那麼長,這不是上趕著叫人踩麼?”

“照我說,這種不聽話亂伸的蹄子,就該剁了才好,免得害人害己!”

剛才若不是她及時踩住,真叫張冬梅絆倒她娘,今兒個早產的又該多一個了!

趙宛舒沒踩斷她的腳,那都是給她兩份顏面的。

“你——你怎麼跟我說話的?”張冬梅氣得臉頰扭曲。

趙宛舒沒有搭理氣急敗壞的她,轉向趙青桃,給她塞了一把銅板,囑咐道,“阿桃姐,你跟隔壁大嬸借灶臺多燒些熱水,就說伯孃要生孩子,給點柴火錢請她幫忙下。”

“還有煮一碗紅糖雞蛋過來,給伯孃添添體力。”

雖然她家帶了點吃食過來,但還是吃點熱食容易儲存體力。

趙青桃豁然開朗,連忙應了聲,拔腿就往外跑,趙李氏喊都喊不住。

她臉色烏黑瞪著趙宛舒,“你個混賬東西,自家有的東西,你非得把錢往外頭撒,沒見你大伯和四叔病成那樣了嗎?還把這鬧得外頭都知道,你安的什麼心?”

生孩子燒熱水都得去外頭問人要,這傳出去,不是說她刻薄苛責嗎?

雖然是事實,但做事一回事,被人說又是另外一碼事。

她最心疼的是那一把銅錢!

趙宛舒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那關我什麼事兒?”

“不是您捨不得柴火,不讓阿桃姐燒水嗎?”

“你個孽障,你怎麼跟長輩說話的?我可是你奶。”趙李氏惱道,“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趙宛舒面無表情地撥了撥頭髮,“您是不是健忘?我爹過繼了,嚴格來說,你已經不是我的奶奶了。”

“我尊您一聲,是我有禮貌,可那不代表我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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