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確是個好皇帝,也的確是個好主子。
追隨了他的人,只要是死心塌地,就沒有幾個過的差的。
且不說,程咬金與長孫無忌這些人。
單說剛開始跟他一起打天下的那些個兵卒,現在一個個也都得到了善待。
就比如,當下在李承乾面前大放厥詞的這個翟武忠。
他本來就是一個跟在李世民身邊,給那些將領牽馬的。
然而現在也已經變成了橫行一方的財主。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作為開國元勳,不論給予多少國家資源都可以。
可不應該的是他不該貪婪,不該覺得一切都是合理的。
不該覺得,他打下了天下,就有權利坐擁這天下的一切。
更不應該不把李承乾這個太子放在眼裡。
李承乾直看著眼前的翟武忠道:“說實話,在我來之前我不想動你們的任何一個人。”
“甚至,我都做好了準備,即便查出了你們有過錯,我也想給你們留一條活路。”
“但是……你讓我失望了。”
聽見這話,翟武忠冷哼一聲:“我忠的是當朝帝王,不是你個太子。”
“怎麼?我不忠你,就是罪了?”
李承乾笑了。
“不忠我,不是罪。”
“甚至看不起我,在私下裡罵我幾句都不是罪。”
“是罪的,是你不該當街刺殺我。”
李承乾直看著翟武忠說道:“我是誰?我是當朝太子,我是李世民的兒子。”
“你殺我對你有沒有好處我不知道,但是對我卻有天大的好處。”
“因為你,讓我看見了秦州的亂象。”
“你也讓我看見了,我有時候還是太仁慈了。”
李承乾重重的拍了拍翟武忠的肩膀說:“有些人不殺不行,有些事不做不行啊。”
翟武忠怔怔的看著李承乾,再度冷笑。
“你可以殺我們。”
“但是,你最好想好殺了我們之後的後果會如何。”
翟武忠道:“老將沒有死絕,老兵也沒有死絕。”
“你這般對待功臣,這般對待我們這幫為大唐流過血的人,堪稱暴虐。”
“我看你將來能否坐上皇位,又能在皇位上坐幾天!”
李承乾沒有回話,緩緩的轉過身去。
“翟武忠,刺殺太子,證據確鑿,罪無可恕……”
李承乾緩緩地揚起手又落下:“滅,滿門!”
說完,李承乾大步流星走出了翟府。
富老六一行人也都聽見了李承乾的話。
所以這一刻,他們也不再遲疑,朝著眼前人群揮舞起了手中的刀。
一時間,慘叫聲連成一片。
一時間,鮮血染紅了地面。
一時間,翟府之內屍橫遍地,無一活口。
翟府外。
百姓們看見這樣的場景,或是不解,或是恐懼。
這……
這是發生了什麼?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這一會就變成了這樣?
殺人的是什麼人?他們是哪裡來的?
他們是奉了誰的性命,來殺這家人的?
百姓們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李承乾渾身是血,就站在翟府門口,任由那些百姓觀瞧打量自己。
時間不長,院內的慘叫聲消失。
緊接著,富老六來到了李承乾的身旁,插手道:“殿下,行刑完畢,您是否要檢視一下?”
“不必了。”
李承乾擺手說道:“通知縣官,讓他過來收屍。”
“順便以我的名義貼一封太子詔書出去,就說我這個太子來了。”
“誰有冤屈,儘管來找我,我幫他伸冤。”
“誰有委屈,儘管來找我述說,我幫他平復。”
“我李承乾就在這,誰來找我都可以。”
說完,李承乾邁步離開了當場。
……
秦州府衙。
依舊還是那十幾個人,依舊聚集在廳堂。
但與上次的風輕雲淡不同,這一次他們的臉上明顯都露出了憂色。
甚至,秦州縣令張乃寬的臉上都無法擠出笑容來了。
“我真是小看咱們的太子殿下了。”
“這般凌利的手腕,這般狠辣的心腸,著實是讓我長見識了呀……”
聽見這話,場內幾人臉上的表情更加複雜。
“大人吶。”
其中一人直朝著張乃寬道:“事已至此,您還是趕緊想想辦法吧。”
“想什麼辦法?”
“現在還需要想什麼辦法?”
張乃寬冷著臉說道:“他殺翟武忠的全家老小,就是在向我們這群人宣戰,就是在告訴我們這群人,他李承乾不怕,更不會顧忌什麼。”
最可怕的人,不是殺了多少多少人的殺人犯。
而是一個完全將所有感情丟擲腦後的。
李承乾現在就是這樣。
“可是。”
一個面色白淨的中年人對張乃寬道:“他今天殺了翟武忠,明日就會殺到我們的頭上來啊。”
“要是咱們的事兒被他發現,怕是……”
那中年人說:“要不然,咱們收拾收拾,離開這?”
“用不著。”
“而且就算現在離開也晚了。”
張乃寬沉了口氣說:“是我低估他了,早知道我就應該和翟武忠一樣,派人將他按死在半路上。”
“不過現在也不用怕什麼了。”
張乃寬微微昂首道:“既然他已經開始搞起了陽謀,那咱們就陪他玩玩……”
“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在秦州查出什麼來。”
對此,張乃寬有著十足的自信。
大唐別處的縣令,在李承乾的提一下,已經進行了輪崗制度,四年一換。
但秦州卻不一樣,至始至終都像是自治區一樣,一直都是張乃寬在擔任縣令。
可以說,他在此處的勢力根深蒂固,跺跺腳都能讓百姓的心臟顫動好幾天。
他就不相信,有誰敢出來告他的刁狀!
可是他不怕,不代表別人不怕。
依舊是那個面色白淨的中年人說道:“萬一有人說了什麼呢?”
“誰說就拔了誰的舌頭。”
張乃寬神色十分淡然,彷彿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周遭幾人聽了這話,也都是面色發白。
張乃寬繼續道:“我們當初為陛下流的血,不會白流的,更不是白流的。”
“咱們都是實打實,血裡火裡走過來的,他能把我們怎麼樣?”
說到此處,張乃寬眼中閃過一抹狠辣:“反正他千萬別把我逼急了,要不然我絕對讓他有命來,無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