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本來，李承乾說的口乾舌燥，正準備喝口水潤潤嗓子。
但這傢伙的一句話，卻直接讓李承乾將滿口的茶水都給噴了出來。
他滿臉莫名其妙的看著趙有林道：“你……你說什麼？”
“這位置是我的？”
此時此刻，李承乾也是著實有些無法理解趙有林這話。
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是要把整個西突厥都給自己？
這傢伙是瘋了，還是傻掉了？
而此時此刻趙有林卻無比的認真。
他直說道：“我是認真的，沒有跟你開玩笑。”
“如若我在這一戰出了意外，那麼西突厥就是你的。”
說到這，趙有林搖頭苦笑道：“之前我也跟你說過。”
“我初時不知道什麼叫責任，只知道自己活得好才是真的好。”
“但自打來了這地方，自打結交了那些個兄弟朋友之後。”
“我才知道自己肩膀上的擔子有多重。”
“旁人都說，西突厥地廣人稀。”
“事實或許也是如此。”
“但就算再地廣人稀，這裡也是有大小一百八十六個部族，近六百萬人丁。”
趙有林抬頭看向李承乾道：“你作為大唐太子，應該知道要讓所有人吃飽飯有多不容易。”
“你作為一個反世家的急先鋒，更知道面對這些個部族有多不容易。”
“我廢了好大的力氣，用了好多年，方才構造現在這樣一番場面。”
“方才將這一百八十多個部族緊緊的捆在一起……”
聽見這話，李承乾也是沉默了。
的確，他很理解趙有林，同樣也知道他的困難，他的苦楚。
統治偌大一個國家，哪有看上去的那麼容易？
不說別的，光是每日那些瑣事，便能將一個人逼瘋。
而西突厥又不像是大唐，大唐最起碼有歷朝歷代的君主定下的規矩。
百姓們按照規矩做事，君主也按照規矩做事，如此往復也沒太多的問題。
但西突厥不一樣。
他們當下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歷史上從未有過的。
他們從未被漢人統治過，也從未按照漢人的規矩去行事。
而與趙有林比起來，李承乾或許更容易一些。
畢竟，他天生就有很多別人沒有的東西。
他缺聲望，李世民會為他製造聲望。
他缺名望，李世民會為他製造名望。
就算是他在軍中缺乏威信，李世民也一樣能幫他塑造威信。
而相比之下，趙有林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開拓者。
他來到西突厥之後，所走的每一步都要靠他自己去摸索。
沒人教過他如何服眾。
沒人教過他作為君主，該如何帶著國家前行。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來說，趙有林能走到今時今日這個地步，真的很不容易了。
而想到過往，趙有林不免也沉了口氣。
“可戰爭這東西，誰能說得好呢？”
“哪怕是最頂尖的猛將，或許都有身死沙場的那一天。”
“我也不得不為我死後的一切開始謀劃。”
“我不希望，我死之後這些個部族立馬分崩離析，重蹈往日覆轍。”
“我更不希望我死之後，我的這些兄弟無處可依，無飯可吃。”
這是趙有林最不忍的，同樣也是最不捨的。
之前的他，雷厲風行，好似這世上沒有一點值得他牽掛的東西。
但現在的他卻早已不是之前的那個他了。
他也有了自己的羈絆，也有了自己的不捨。
“你現在既然來了，你應該也能看得出來。”
“西突厥內部的情況，比你想象的還要複雜。”
“我能信得過的，除了一個佳巖章之外，怕是就沒別人了。”
“而佳巖章這人，擔任個武將綽綽有餘，但擔任君主，可著實是有些難為他了。”
“所以……”
他怔怔的看著李承乾道：“我希望你能幫我承擔起我該承擔的責任……”
聽聞這番話，李承乾抿了抿嘴。
隨之，他也是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問道：“為什麼是我呢？”
“因為我就只有你這一個有本事的朋友啊。”
說話時，趙有林的眼神十分真誠。
而李承乾這邊也同樣沒有聽到系統提示音。
這也就證明，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而李承乾卻也是沉默了。
良久，他方才搖頭道：“我不合適，你還是換個人吧。”
畢竟，他們兩方做了這麼久的敵人了。
就算是他應承下來，最後他也是無法做到讓所有人都聽話。
他不是趙有林，他在西突厥也沒有那份威望。
而趙有林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道：“你若不合適，這世上還有合適的人嗎？”
“我知道，我走的這些年，都是你在幫我照顧我的母親。”
“也是你在暗中保護她，讓她不被外人所傷害。”
“你就當幫朋友一個忙……”
說到最後，趙有林的語氣也是真的出現了懇求的味道。
李承乾不由仰面苦笑出聲。
他道：“你這傢伙可是真的會為難我啊。”
“我是大唐的太子，又不是你西突厥的太子。”
“我哪裡有那本事，制服你的這群剛烈如野馬一般的手下？”
李承乾沉了口氣道：“你別這麼悲觀。。”
“這一戰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危險。”
“只要你堵住礙口就可以了，後續的事情交給我來做就好。”
聽聞這話，趙有林也是有些落寞。
而瞧他那模樣，李承乾也是沒來由的一陣心酸。
緊接著，他也是故作笑顏道：“行了，拿出你的自信來吧。”
“你我之間還沒分出輸贏。”
“所以等這一戰結束後，我們以後還得繼續打呢。”
李承乾挑著嘴角說道：“而且你小子也一定得給我活下來，我可不想照顧一個仇敵的老孃之後，還要照顧他的妻兒。”
聽見這話，趙有林愣了愣。
反應過來後，他也挑起嘴角道：“有你這句話，我倒也就放心了。”
話落，趙有林緩緩轉身，朝著帳外走去。
而待走至營帳外時，趙有林則回頭看向李承乾道：“此戰，我軍必勝！”
李承乾握緊拳頭對他揮了揮道：“有我在，肯定必勝！”
隨之，兩人相視笑了。
而待到趙有林走後，李承乾也是望著被風吹動的帳簾怔怔出神。
這時，劉啟從外面走了進來。
剛才帳內的話，他是聽見了的。
此刻，他也是忍不住問道：“殿下，您為何不趁機接下西突厥？”
“接什麼？”
“你看他死了麼？”
李承乾沉了口氣，眯了眯眼睛道：“或許，他沒準只是在試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