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之內。
李承乾與李恪針鋒相對。
“放心，你皇兄我一言九鼎。”
“只要你能贏了我，我說到做到。”
而對方跟自己噴了垃圾話，李承乾又怎會忍著？
他直朝著李恪道：“只怕你到時候一個都滅不了，而是讓我將他們都給滅了啊。”
“這絕不可能。”
李恪眯縫著雙眸道：“我等著你給我端茶遞水的那一天……”
“哈哈哈。”
“有志氣，這才是我的三弟。”
李承乾緩緩起身道：“行了，不跟你多聊了，我也得啟程回京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本來，他就是順道過來看看的。
如今該說的事情已經說完了，自然而然是要撤了。
“我才不要。”
李恪翻了個白眼道：“跟你一起回去，那我純屬是自取其辱。”
若問李承乾當下的名氣如何。
那可真是上到八十老叟，下到三歲孩童，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前幾次，李承乾回國長安城的時候，那都是造就了萬人空巷的場面。
他的人氣已然高到了一定地步。
以當下而言，怕是也只有李世民御駕親征之後班師回朝的景象才能與他媲美。
而李恪自是不想在這傢伙的身邊當綠葉的。
而李承乾倒也沒多說什麼。
他直開口道：“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這邊的事兒，就全權託付給你。”
說著，李承乾便站起身來，直朝著李恪拱手道：“風裡雨裡，長安城等你。”
話落，他也不管李恪是個什麼表情，邁步就往外走。
看著這傢伙離開，李恪的臉上忽而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意。
“這個傢伙啊，總是這麼自以為是……”
……
營帳之外。
一直跟隨在李承乾身邊的羅定安，滿臉鬱悶。
見狀，李承乾不由輕笑，直道：“這是怎麼了我的羅大將軍，今日怎會是這般表情？”
“還不是因為殿下您？”
羅定安哭喪著一張臉道：“我就不明白，殿下為何要將這個混蛋給放出來。”
“要知道，咱們當初可是有不少兄弟都死在他的手上啊。”
當初那一場浩浩蕩蕩的平叛戰爭著實是傷害了不少人。
李承乾作為平叛軍的主帥，他身邊的乾字營與涼州軍自是首當其衝。
而羅定安作為李承乾手下的主要人物之一，更是在那場平叛戰爭當中差點就丟了自己的性命，身邊的兄弟更死傷無數。
如今，看見這叛軍的主腦好端端的坐在這裡，而且還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他又怎能開心的起來？
而李承乾也知道，這樣想的不止是他一個人。
他的想法也代表了許多兄弟。
李承乾無奈道：“你以為我不記得麼？”
“別忘了，當初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除了你那些兄弟之外也有我一個。”
“陣亡的那些兄弟，我也每一個都記得。”
“可是關著李恪總歸不是什麼辦法。”
“不管是對於皇室來說，還是對於朝廷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畢竟，李世民是不忍心處死自己兒子的。
最後能將他幽閉在自己的王府，就是李世民的最大限度。
可這又有什麼用呢？
對於李恪本人來說，這或許算是一種懲罰。
但對於整個朝局，乃至整個天下而言，李世民的處罰都太過輕描淡寫。
與其一直讓天下民心惴惴不安，對皇庭產生怨言。
還不如直接就將他給放出來，讓他去戰場上建功立業，殺敵還債。
這樣一來，怎麼著也比一直關著李恪，一直讓民間的怨言繼續發酵好的多得多。
“這回，我的三弟也算是已經迴歸本心。”
“我想著，以後不論是再有人攛掇也好，還是怎樣也罷，他都再不會做傻事了。”
李承乾揹著手道：“就當是給他一個機會，給我們自己一個機會吧。”
“可我還是覺得，殿下如此處置會有不妥。”
“搞不好，涼州軍內部聽聞了這訊息之後都會生出變故來。”
羅定安滿面憂慮的看著李承乾道：“殿下，您真的願意為了他而捨棄當下這個大好的局面嗎？”
“那又能如何呢？”
“兩頭總得顧一頭吧？”
“當下，擺在我們面前的選擇就只有兩個。”
“其一，繼續關著李恪，從而使得謠言四起，民怨沸騰。”
“其二，用兄弟們的心去換回百姓們的信任……”
“如果是早前，我定然會選擇第一條路，但現在……”
李承乾望著羅定安道：“別忘了，你我的身份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可以任意妄為的身份了。”
聽聞這話，羅定安也是一愣。
沒錯，他們現在的身份已經不一樣了。
固然，他還是李承乾身邊乾字營的三大統帥之一。
但他的官職卻已經從原來的一個小到沒品的角色，到如今這般的五品將軍。
李承乾也不是原來的那個辦事王爺，成了帝國儲君，未來的帝王。
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朝堂不也是如此嗎？
他們現在，必須得為了一些東西，而捨棄一些東西。
當下，李承乾就是用涼州軍將士的心，去換回百姓們的信任。
“這或許對於那些個征戰沙場，甚至是為國戰死的兄弟很不公平。”
“但沒辦法，日子還得過，路還得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李承乾臉上的笑容也愈發苦澀：“誰叫咱們是浪中的孤舟呢。”
百姓為水，皇權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是李承乾老早之前就對李世民說過的道理。
可是李世民在早期的時候還能秉承著這些前行。
但到了後來，就不知為何走偏了路。
尤其是近幾年，李世民已經開始愈發滿足自己的成就，開始追封前人的同時也愈發沉浸於百姓們對自己的歌功頌德當中。
而這種場面，可不是李承乾希望看到的。
他不希望就此止步，更不希望李世民滿足於當下。
但現在情況就是如此，未來的路怕也是要靠他站出來扛著一些東西前行了。
而聽聞這番話，羅定安雖然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
但他卻也能感受得到李承乾心中的那些苦楚。
他直看向李承乾，道了句：“殿下這般聰明，殿下的決策自然也都是好的。”
“哈哈哈哈。”
李承乾仰面笑道：“我也不是神，我的決策也不可能都是對的。”
“不過，我可以盡力去讓大部分人滿意……”
聞言，羅定安亦是連連頭：“我相信殿下，我也相信我們大唐未來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