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觀星臺回到勤政殿已是傍晚了。

寧國的冬天天黑得早,不過申時,就已伸手不見五指。

雪早已停,於彼沒有坐轎輦,一步步慢慢走著,身前兩個太監低著腰在前面打著燈籠,身後跟著幾個規規矩矩的太監宮女。

於彼面色蒼白沒有心情說話,是以十幾個大活人竟像幽靈一般,沉默著前行。

於彼心中還是覺得亂得很,想起離開前,國師的言語……

“依臣言,世間之事冥冥之中早有定數,該來的還是會來,會過去的總會過去,陛下不必為此過於傷神。何況有臣在,總不至於掀起太大風浪。”

她那雙微微含笑的桃花眼注視著她,言語間有些理所當然的漫不經心,神情卻像是在寬慰一個迷了路的孩子。

這不像是一個臣下該對君上說的話,但於彼在那一瞬間竟神奇的平靜了躁動惶恐的心。

她的神情素來有這樣的魔力。

所以在國師眼中,她只是為了將要發生的劫難憂心嗎?看起來無所不能的國師或許也只是看起來的無所不能。

錦秋成或許會一直毫無保留的照顧她保護她,為她的未來鋪路,為她算計天下,不計回報的付出。

可是……為什麼呢?

國師與小皇帝於彼,其中是否還有什麼旁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於彼心底還是害怕的,一種來自於未知的害怕。她害怕國師知道真相後的反應,害怕自己兩世為人好不容易偷來的的偏愛會變成仇恨……

偏愛?

對,國師對於女帝於彼有異於常人的偏愛。國師不會管別的人別的事,她眼中只有於彼。

可是為什麼呢?

於彼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閉環,其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或者是被自己忽略掉的細節。

“陛下,今夜還是歇在勤政殿嗎?”

高源一聲提醒喚回了於彼快飛出天際的意識。

“嗯。”勤政殿離上朝的金鑾殿近些,自己停了今天的早朝,那幫子大臣明天肯定又要吵得她腦袋疼。

這一想到明天她就開始腦仁疼。想不明白的事,於彼乾脆就放棄,不再思考,反正國師就現在而言總不至於要了她的性命。

主打的就是一個聽天由命、隨緣而行。

但於彼覺著還是應該多瞭解瞭解國師,國師而今護她,總不能連人家的事都不知道。

想到這兒,於彼頓時覺得腦袋一空,肩上都好像沒那麼重了,揮手讓身旁的太監宮女往後退了些,留下高源這個兩朝老奴。

“朕方才見觀星臺連同司天監監正,也不過兩人,高源,你覺得朕要不要給國師送些人過去,也好照顧國師?”

於彼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問著高源。

“這……老奴可不敢多言。陛下莫不是忘了,這司天監原先也是人才濟濟,官員少說也有一百來人。但國師在先帝在位時就進言,觀星臺不養閒人,是以整個司天監只留下了司天監監正,觀星臺宮女太監都被國師遣回了內務府。”

高源沒有疑問女帝問出這樣的問題,只是陳述一般說下事實。

於彼若有所思的點頭,“那此事還是再議吧。”似是想到了什麼,於彼微微側身望向典光,“國師送此能人予朕,總要有個回禮,也好告知天下朕求賢若渴之心。”

高源笑了笑,“國師入宮已有二十餘年,那時奴才正值壯年,而今奴才早已兩鬢斑白,而國師二十年來容貌未變。奴才不敢揣測國師,但以奴才瞭解,非凡塵之物實在難入得了國師慧眼。”

於彼挑眉,二十餘年容貌未變,看來國師十有八九她不是人。

“國師何時入的宮?”

“奴才記得,是太后娘娘剛懷上陛下之時。”

於彼神色不明,這是否意味著國師出現在寧國極有可能是因為她。

幾句閒言碎語聊著聊著就到了勤政殿,於彼和高源最後也沒論出個結果,該給國師送什麼。

自勤政殿門向東而望,金鑾殿金色的琉璃瓦在黑夜中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於彼招手讓典光近前,想來這世界上最讓人動心的還是她腳下的皇權,首要的懷疑目標就是太后和朝中權力最大的鎮國公曹歷承,可是那畢竟是皇帝生母……

於彼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太相信一個母親會做出什麼傷害孩子的事,於是只吩咐典光查查曹歷承。

無它,只是在原主還未親政時,叫得最歡的就是這位鎮國公,把持著朝中大部分的事宜,連奏摺都是先過了鎮國公的手,才到她手中,這其中你說沒有貓膩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今距離臘八也不過十日,朕要你在臘八之前,查清楚鎮國公的事,特別是最近,任何有疑的地方,他與何人有接觸,受了誰的賄,都給朕查清楚。”

於彼吩咐完,眼神忽的變得有些冷,定定盯著跪在地上的典光。

“不知朕現今吩咐給典侍衛的事,國師會不會知道啊。”

她把侍衛兩個字咬得很重,語氣間似是調笑,又像是在警告。

典光臉上表情未變,身形卻僵硬了些,手微微握緊了腰間的直刀。

“國師自然不會知道。”

五大三粗的武將怎麼會撒謊,說話間的磕絆,都不需要於彼細聽都聽得出來。

她瞭然點頭,給了典光御前侍衛的腰牌,就讓人退了下去。

她要知道的只是典光是個怎麼樣的人。

至於他會和國師說什麼?

她才不管呢,反正正主總不可能舞到她面前。

這典光啊,就是個典型的武將,腦子一根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兩就是兩。

說是愚忠,卻也是讓上位者最放心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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