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彼靜靜站在慈寧宮門外,沒有急著進去,反倒轉身看著身旁的人,問了一句,“舅舅確定要跟朕進去?”

她話語裡意有所指。

“近來母后好似心情不大好,舅舅可要考慮清楚了。朕記得舅舅在前丞相大人伏法之後,就沒再來找過母后。舅舅那時不來,現在卻又假裝無事的前來找母后,朕擔心我倆今夜走不出這慈寧宮......”

曹歷承眼底一片陰霾,點點頭,“微臣知曉。”

於彼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

在於彼印象裡,對於她父皇的記憶甚少。

記憶中,他也算是個好父親。她天生一頭銀髮,被天下視為不祥。

而他力排眾議,出生那夜,就當寶貝一樣的抱她到乾清宮親自撫養。她以前聽高源說過,她幼時的吃喝拉撒都是先皇料理,先皇碰到與她相關的事,大都親力親為,絕不假他人之手。

在她還不到三歲的時候,先皇還曾帶著她去金鑾殿上朝。皇帝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下面的人大概都神色各異,有人站出來大聲呵斥說,皇帝帶著女兒上朝於禮不合;也有人抱著笏板,低眉垂眼地說,這不合祖宗宗法,而且皇女髮色異於常人,恐怕......

而她在朝臣的爭吵聲中睡得香甜。

她能得到帝王的獨寵,可能是因為,她是他唯一活下來的女兒吧。

他真的是個好父親啊......

於彼而今作為皇帝,身處高位,眼界的改變,讓她大概已經能夠理解,先皇那時為何封趙佳怡為妃。

外祖父那時外出征戰,手上掌管七萬大軍,雖不及京畿衛人數的二分之一,但也足夠讓龍椅上的人覺得到威脅,所以皇帝封都統之女為妃,以示恩寵。

其中原由,一是安撫在外替他辦事的大軍,二是脅迫其女兒為質,讓都統不敢起謀反之心。

恩威並施,這是帝王之術常用的方法了。

先皇對趙都統家的女兒沒有情,但皇帝的情誰又敢要呢。

不過既然他父皇也不喜歡太后,又怎麼會生下她呢?

而她的父親對她母親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呢....

於彼垂眸想著,又轉頭看著她的表舅舅,直看得曹歷承一臉莫名其妙,她才收回目光。

“走吧舅舅,總要面對的。”她的聲音很輕,臉上帶著點笑,帶著些許不同尋常的意味,讓人聽了覺得她是在暗暗嘲笑。

於彼抬腳就要往裡走,走了幾步卻沒見鎮國公跟上來,她有些奇怪的回眸看著他。

曹歷承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香囊,自顧自地伸手掛到於彼腰間的雕龍鑲金白玉帶上。

一陣木檀香鑽進於彼的鼻腔,她抬頭看著曹歷承,神色莫名。

“陛下身上還帶著酒味,掛著香囊讓檀香味遮一遮,免得太后擔心。”

於彼聞言挑眉,只點點頭,倒是沒說什麼。

兩人走進慈寧宮之時,一眼就看到了在大殿中央,正斜臥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的太后。聽到有人走進來的腳步聲,她似是知道來人是誰,眼睛都沒睜開,只淡聲說道:“皇帝來了。”

過了半刻鐘,也沒聽見下面的人說話,趙佳怡有些疑惑,這才緩緩睜開了眼。

入目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她那生得極好看的女兒,現在她的女兒神色有些奇怪,趙佳怡覺得有些稀奇,這又是怎麼了。而後她的視線向後,忽然見著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他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她面前了。

趙佳怡抿緊唇角,眼底有片刻鬆動,但她盯著他的臉,不過一瞬間,她又冷靜下來,臉色冷得可怕。

“鎮國公怎麼來了?哀家這慈寧宮廟小,可容不下鎮國公這尊大佛。”

陰陽怪氣的,讓於彼不由得抬頭看了她一眼,但她抱著看戲的態度,決意袖手旁觀。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只能他們自已解決。

“兒臣參見母后。”她說著,招手讓等在外面的高小易傳膳,“朕忙完,想起母后或許還沒吃晚膳,就過來與母后一同用膳。”

趙佳怡一聽到自家女兒說話,頓時滿臉笑意,走向前握住於彼的手,她嘴唇嗡動像是要說些什麼,但在靠近於彼,並聞到她身上的味道時,趙佳怡臉上的笑就變了意味。

“皇兒是剛剛從觀星臺過來?”

於彼垂眸,心中暗自思忖。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天太后與國師密談的情景,這讓她意識到太后可能並不喜歡國師,太后對國師的態度可是嘲諷拉滿。於彼原本到了嘴邊的應答,在喉嚨裡轉了幾圈,終究還是嚥了下去。

她選擇了沉默,不做回應。

趙佳怡似乎並未在意於彼的沉默,她輕輕地拉著於彼的手,一同坐到了一旁的塌椅上。

古人說,看眼如看心,而今趙佳怡的眼神中透著明晃晃的八卦之心,“要不然,你若不是從觀星臺出來,身上怎麼會有國師身上的那股檀香味?”

於彼的內心稍有猶豫,但最終還是沒有反駁。她靜靜地坐在那裡,思緒如潮水般翻湧,她想起了與國師的相處,那股檀香的氣息彷彿還縈繞在她的身旁。

趙佳怡默默地觀察著於彼,做母親的哪能感受不到於彼內心的波動。

於彼回頭看了一旁被當作背景板的鎮國公,她的眼眸中染上些許無奈的笑......

最後她還是低著頭解釋道:“朕之前確實是去了觀星臺,方才在那裡喝多了酒,腦子昏沉,路過御花園時碰到舅舅,朕就邀舅舅與朕一起來了。”

她頓了頓,臉上揚起笑意,“但母后口中的檀香確實不是朕在觀星臺染上的,是朕方才在外面,舅舅說......”

她幾句話解釋了在大門口發生的事,以及自已腰間的香囊,一點不帶猶豫的把舅舅給賣了。

話說完,於彼也沒看太后臉上是怎麼個表情,轉頭看見宮女已經端著晚膳去了屏風後的飯桌,她沒管那兩個神色各異的人,自已先上了桌。

眼看著於彼轉身離開,鎮國公臉上頓時露出大大的笑容,從袖口裡拿出捂了一路的油紙。

油紙裡包著的,是趙佳怡幼時最愛吃的那家瓊膳坊的糖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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