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於彼看著他滿是血的身體,緩緩跪在地上,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一下一下的擦拭著,可是那眼睛就像一片海,怎麼擦也擦不完。

高源很慢很慢的舉起右手,微涼的指尖碰到於彼被淚水沁溼的臉頰。

“高源,你也要離開朕了嗎?”

“陛下,不要哭,奴才最見不得陛下掉小珍珠了.....奴才就要去找先皇了,奴才代替先皇照顧了陛下十七年,現在陛下終於能夠獨當一面了,奴才大概也就不會被先皇責備了。”

他扯了扯嘴角,臉上露出些許笑容,他放下手,用力攥緊了於彼繡著五爪金龍的袖口。

是到說下臨終遺言的時間了吧,他的神色變得有些無奈,看著於彼的臉,又露出一絲不捨。

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小孩啊。

“陛下長在皇家,從小就見慣了那些陰暗之事,可陛下素來不願沾染,奴才希望,從今往後,陛下依舊能保持住自己的初心,面對任何事物都能輕鬆面對,是以奴才留了小易在陛下身邊。

陛下千萬照顧好自己,要不然,奴才就只能半夜託夢來找陛下了......”

他一口氣說了一大堆,眼眸微轉,目光看向於彼身上的龍袍,上面血跡星星點點,高源神色有些抱歉,“陛下的衣服被奴才弄髒了啊,待會兒回去記得讓小易給陛下換下來......”

於彼看著他,恨不得死的是自己,這是自己從小當家人看的人啊,這是從小陪著自己長大的人啊,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她說不出話,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是哽咽,她不該哭的,高源一定也不希望,最後自己是哭著看他離開的。

“國師大人一定會照顧好陛下的,奴才相信她,哈哈哈哈,方才看著國師看起來也不願離開陛下,那黏糊勁,就跟小情侶分別似的......”高源笑著,又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笑容頓了頓。

“實不相瞞啊陛下,奴才覺得國師大人肯定也是非常在乎陛下的,要不然就不會特意留在我寧國了,聽說國師是忽然之間就出現在了京都,那天平平淡淡,只是御醫剛斷出太后娘娘懷了陛下,先皇就聽宮門的侍衛稟報有人求見,她有辦法保下娘娘肚子裡的孩子......”

他神色有些懷念,“奴才第一次見國師,國師就長這樣,現在國師的樣子是真的一點沒變,就跟陛下一樣,是天仙下凡......”

高源的目光漸漸亮了起來,像是人死之前最後的迴光返照,他語氣有些興奮,手上攥著的布料都被他抓皺了,於彼心臟都痛了起來,另一隻手附在高源的右手上。

“陛下!陛下,奴才知道自己今天就會死的,方才在殿內被打得重傷,其實奴才知道,奴才的五臟六腑大概都碎了,奴才在最後還能為陛下擋下一刀,已是....死而無憾了......”

他聲音越來越小,氣息越來越弱,目光緩緩落在於彼身上,漸漸潰散,那一抹明黃的身影,漸漸變得很小很小。

高源好像又看到了,那個穿著一身明黃龍袍,一個人縮在觀星臺樓頂的小小身影。

他漸漸走近,那個身影抬起頭,看著他,小豆子就那樣落了下來,她撇著嘴,哭哭唧唧地著說著:“阿伯,阿彼再也不想回去了......”

“......”

於彼不知道這是不是他最後給自己的安慰,他從來都是這樣的人,最會拐著彎安慰自己。

她感受到手下的那隻手,抓著自己袖口的力道漸漸鬆了。

她無措的握緊那雙漸漸變得冰涼的手,眼淚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愣愣看著高小易懷裡抱著的那個人,他臉上帶著笑,可他已經沒了氣。

她忽然有些怨恨他,居然能夠那麼淡然的為自己去死。

她明明......她明明誰的手都不想鬆開。

於彼垂著頭,終於哭出了聲,壓抑的哭聲久久迴盪在黑夜裡,聽得人無端落淚。

阿伯,我只是轉了個身,你怎麼就要丟下我了......

·

高小易忍著,即使淚水糊滿白淨的臉,他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記著乾爹從前說的話,無論什麼情況都要保持冷靜的頭腦,穩定的情緒,任何時候,陛下都是最重要的。

不遠的曹歷承聽著皇帝的聲聲哭泣,眼中閃過一絲疼惜,如果自己能早些....再早些看到劉聞彬要幹什麼,他是不是就能救下高源了,她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哭得那麼傷心了......

還在打鬥中的將士們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哭泣的女帝,負手立在劉狗賊身前的鎮國公。

一時整個宣武門像按了暫停鍵,只餘下女帝的低泣。

“陛下怎麼了......”

“高公公......高公公好像沒了......”

徐大福趁著身邊的敵人分神一刀把人打殘了,又推開不明所以的眾人,跑到於彼身邊,解下身上的披風,蓋在高源身上,伸出手,輕輕合上高源的眼,轉身面露心疼地看著於彼。

“陛下......”

那些書生雖不明情況,但還是跑過去,圍住了於彼和曹歷承兩人,還有劉聞彬那個狗。

“咱們剛剛不是把曹歷承給五花大綁了嗎,他是怎麼弄開的?”

“狗賊身上怎麼感覺都是傷?誰打的?幹得好!”

“不會是,鎮國公打的吧?”

“哈?誰?他不是和劉狗賊一邊的嗎?”

“一邊?如果是一邊的話,我們連宮門都進不來!”

“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

眾人嘰嘰喳喳,看著兩人這詭異的畫面。

於彼哭聲漸漸停了,卻只是愣愣看著高源涼透的屍體。

徐大福眼神示意高小易,高小易吸了吸鼻子,抱著乾爹的屍體,踩著雪和血,一步步走向勤政殿,那是乾爹唯一還留有遺物的地方了。

乾爹自從陛下出生,就一直跟著陛下,直接把自己的居室都搬到了勤政殿的偏殿,只希望陛下有需要的時候能馬上出現在陛下身邊。

現在那裡,很快就是他的家了。

他愣愣的流著淚,彷彿再也感受不到疼痛。

於彼漸漸回了神,她目光空洞,緩緩站起身,提起放在身旁的長劍,一步一步,走向劉聞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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