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客棧,天子上房。

望著面前燭火,李安民有些出神。

“陛下!”

“盆裡的水涼了,老奴在給您換一盆吧。”

李安民聽見周啟的話,方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搖搖頭道:“算了,泡的差不多了,把水倒掉吧。”

“是,陛下。”

周啟拿來擦腳布,為李安民擦乾腳上的水漬,隨即端著水盆,將水倒進馬桶裡。

附身看著那個小漩渦。

周啟不禁好奇,這麼方便的東西,究竟是誰弄出來的呢?

難道這東西的創造者,真是白天見到信口開河,滿口胡言的傢伙?

“老周啊!”

“你覺得武華年這個人怎麼樣?”

李安民的聲音幽幽傳來。

“不太好說。”

周啟放下水盆走到李安民身邊,邊為他揉捏著肩膀邊道:“老奴只覺得,這小子嘴裡沒有一句實話,滿口市井言語,不像是當官的,反而有些像是地痞。”

“若是日後有機會,陛下非得將他調到京城,好好申斥他幾句。”

當然不止是陛下。

他也同樣會好好的治治這小子。

畢竟這小子白天,可沒少拿他開涮啊。

他。

周啟。

天子心腹,不良人統帥,內務總管。

這世上敢當眾挖苦他的可沒幾個。

想到此處。

周啟更是忍不住道:“起碼陛下得告訴他,怎麼做官。”

“呵。”

李安民冷笑一聲,瞥眼看著周啟道:“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不就是他今天挖苦了你幾句,你覺得不爽麼?你這是想借著朕的手幫你出出氣?”

聞聽此言。

周啟被嚇了一跳,滿面惶恐的跪在地上道:“老,老奴絕沒有這個意思。”

“好了。”

李安民隨意的擺了擺手道:“你跟我那麼多年,我還能不瞭解你的心性麼?”

周啟不由苦笑:“老奴,老奴真的沒有這個意思。”

倆人在一起這麼多年,誰不瞭解誰啊。

李安民倒也沒有就此事多說什麼,轉而目視窗外,幽幽的說道:“老周啊,朕只想聽你說一句真心話,你覺得這小子的能力到底怎麼樣?”

“這……”

周啟遲疑了一下,低頭道:“看臥龍縣的光景,應該也算是個能人吧。”

“什麼叫應該?什麼叫也算?”

李安民沉了口氣道:“試問朝中元老,那些人們口中的治世能臣,有幾個能創造出此等盛世之景的?”

“他能將臥龍縣治理成此等盛世境況,足見他的能力超群。”

“若是天下官員都能如此,朕哪裡還需要如此勞心勞力為了民生而奔波?”

周啟神色複雜的看了李安民一眼,隨後緩緩低下了頭,並沒有說話。

李安民沉默了一會,方緩緩站起身來。

周啟連忙起身去攙扶他。

“今天早點休息。”

“明日一早你與我同去縣衙簽署契約。”

李安民眯縫著眼睛道:“順便再試試他的深淺和德行,等一切忙完,咱們就啟程回京。”

“是!”

周啟點頭稱是。

……

同一時間,潘宅門外。

“諸位不用送了,都回去吧。”

“我沒喝多,還能找到回家的路。”

武華年站在馬車上,臉上掛著不自然的紅暈,大著舌頭對眾人揮手道。

潘老爺等人紛紛躬身,齊聲說道:“我等,恭送大人。”

武華年對大家拱拱手,隨即低頭對石虎道:“石頭,開車!”

“好嘞!”

石虎想也沒想,當即催動馬匹。

武華年身軀搖了搖,險些當場摔下去。

“嘿,你個狗石頭。”

武華年伸手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你是打算謀殺你家大人是吧?”

石虎撓了撓頭,憨憨的說道:“有俺在,不會讓哥摔下去的。”

“去你大爺的吧。”

武華年沒好氣的罵了句,然後坐在了他的身旁。

“哥,咱們去哪?回府衙麼?”

“今兒不回去。”

“不回?那去哪?”

“去酒坊。”

“哦!”

石虎嘴巴長了張,欲言又止。

馬車七拐八拐,沒過多久就在一間酒坊前停了下來。

沒錯,這間酒坊的名字,就叫一間酒坊。

至於為這裡取名的人,自然不必多說,正是此地縣令,武華年本人。

看著酒坊的牌匾。

石虎一雙充滿智慧的大眼睛裡,閃過了一抹莫名的惶恐。

“幹嘛呢?”

“下車啊!”

武華年滿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嘿嘿。”

石虎尬笑一聲:“哥,俺剛想起來,青禾在家給俺做了好吃的,所以俺今天就不陪你了,您自己進去吧。”

武華年瞪大了眼,當場就要發飆。

可還沒等他說話呢,石虎掄起鞭子抽在馬屁股上。

“哥!”

“您好好休息,等明兒一早,俺來接你!”

聲音由近至遠,等話音落下,馬車都已經消失在街角了。

“靠!”

“慫包!”

武華年撇嘴罵了句,然後轉身走向身後的酒坊。

砰!砰!砰!

武華年邊敲門邊喊裡面的人開門。

“打烊了,要買酒,明兒請早!”

酒坊內傳來了一道脆生生的女聲。

“芙蓉,是我,你家大人來了,趕緊叫人出來列隊歡迎!”

裡面的人明顯愣了下。

下一瞬,房門被人從裡面開啟。

接著,一張嬌嫩可人的俏臉從探了出來。

“大人!”

“您今天怎麼這麼晚過來?”

芙蓉先是一喜,又是一怔,,秀眉微蹙:“怎麼這麼大酒味,大人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武華年比了個手勢,隨即走進酒坊。

一股子夾雜著花香的酒水味道便鑽入鼻窩。

武華年輕車熟路的走到左手邊的地臺上坐下。

芙蓉關好了門,插上門閂,快步過來為他脫去鞋子。

武華年隨口問道:“丹彤呢?已經睡下了嗎?”

還沒等芙蓉說話呢,樓上便飄來了一道聲音。

“拍門拍的那麼大聲。”

“就算是睡熟的小豬也要被你吵醒了。”

伴隨話音,一個體態婀娜的女子,款款從階梯上走了下來。

夜晚的燭火使得女子本如畫的面容平添了幾分妖冶與嬌媚。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一間酒坊的主人,姚丹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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