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決戰揚州（二）
圍三缺一！
這就是最典型的圍三缺一的戰術。
豐升額這是想要將揚州城內的好幾萬明軍全部吃掉。
軍令下達，清軍開始向前挺進，將兵力分散佈置在揚州的三個方向上。
朱靖垵手持望遠鏡，觀察著戰場。
他開口吩咐道。
“讓我軍觀測氣球上的瞭望手都把眼睛給孤瞪大了，盯好清軍的一舉一動。”
“若清軍動向有變，隨時回報！”
此戰明軍對上清軍之後，最大的優勢或許就是由於觀測氣球的原故，戰場對明軍而言的單向透明瞭。
既然明白這一點，朱靖垵自然會好好利用。
很快，隨著觀測氣球上的瞭望手不斷的回報訊息，朱靖垵對於當前清軍的動向也是做到了心中有數。
首先豐升額對於揚州的圍城採取的是圍三缺一的戰術。
他分別將清軍的綠營兵，以及那些朝鮮戰俘改編成的炮灰給安排在了揚州的三門。
其中，朝鮮兵負責西門，綠營兵負責東門和北門。
而八旗新軍，索倫兵，外藩蒙古騎兵等精銳，則是被他捏在了手上，準備隨時調動用於增援戰場。
尤其是索倫兵和外藩蒙古兵，幾乎全部都是騎兵。
憑藉他們的高超機動性，豐升額準備要將他們當做殺手鐧，用於戰場上一錘定音的時候。
朱靖垵見此，也是做出了相應的應對。
下令軍隊進行調動準備迎敵！
……
南京！
朱靖垵的親筆信被快馬送到了朱簡灼的桌案上。
朱簡灼翻看著自己兒子的親筆信，臉上的表情一陣陰晴不定。
朱靖垵深知說話的藝術。
在書信中，他並沒有否認朱簡灼想要派兵增援江北的想法，反而是大加讚揚。
認為朝廷若能增兵江北的話，則是可以為江北作戰多加一層保險。
但在讚揚完之後，朱靖垵給出的意見是，增兵可以，但現在並非朝廷增兵江北的最佳時機。
湖北方向的明軍三個整編師回援需要時間。
江蘇，浙江，江西，安徽幾省的兵力匯聚至南京也需要時間。
朱靖垵在江北遲滯清軍，靠著揚州的城防磋磨清軍計程車氣和軍心也需要時間。
朝廷增兵江北的最佳時機，應該是湖北方向的主力回援，以及各省兵力匯聚之後。
那時候，才是南京的戍衛部隊渡江，同湖北方向回援的明軍，以及揚州的明軍合力圍殲南下清軍的最佳時機。
朱簡灼若是現在派兵增援江北，反而是會打草驚蛇，令清軍心生警惕。
影響到後續的戰局展開！
到時候，江北局勢才是真的危險。
除此之外，朱靖垵在書信的最後，還刻意提醒朱簡灼要小心江南方面的清廷細作，趁著江北戰局僵持勾結士紳鬧事，破壞明軍的後方。
說句心裡話，雖然江南計程車紳大多都是主動投降大明的，但朱靖垵其實對他們其實並沒有多少信任。
因為，士紳的牆頭草的屬性朱靖垵心知肚明。
大明國勢日隆，在戰場上節節勝利之際，這些士紳對大明當然是一百個忠心。
但是，如果前線戰局僵持，明軍暫時陷入劣勢，清廷細作再一挑唆。
這些士紳會不會一時糊塗做出什麼事情來，誰也不知道。
對這些人提前有些防備，總不會有錯。
朱簡灼在讀完自己兒子的親筆信之後，臉色一陣陰晴不定，明顯是在思慮著什麼。
雖然他心繫自己兒子的安危，但就目前來看，自己兒子其實是對的。
揚州城有七八萬明軍，雖然其中精銳只有三分之一，但也絕不是清軍短時間內可以吃下的。
現在的揚州局勢其實遠沒有他想象中的危險！
反而是江南這邊，存在著極大的隱患。
思索一陣之後，朱簡灼開口說道。
“傳令下去，讓南京城的戍衛部隊做好隨時增援江北的準備！”
“還有召錦衣衛都指揮使程遠前來覲見，朕有事要吩咐於他。”
“然後再傳令給江蘇，江西，浙江，安徽等方面的駐軍，讓他們加快集結速度……”
很顯然，現在朱簡灼雖然仍舊不放心江北戰事，但卻也是把朱靖垵的勸誡給聽進去了。
是故，只是讓南京的戍衛部隊做好增援江北的準備，以便江北戰事不利，可以隨時增援。
而不是立刻增援江北。
大明的文武百官聞言，心中都是鬆了口氣，齊聲應喏。
果然啊，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勸住陛下的，就是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的一封信，比他們磨破嘴皮子都要管用。
而這就是說話的藝術了！
……
揚州！
戰事還在繼續。
清軍在抵達揚州城外後，便開始全面展開攻勢。
一門門火炮被運輸到了前線，開始佈置炮兵陣地，並準備對揚州城展開火力投送。
清軍中的那些洋人炮兵正在迅速計算著炮擊諸元，籌備著展開炮擊。
裝填，瞄準，等動作一氣呵成。
豐升額騎馬來到炮兵陣地上視察，清軍花高價僱傭的英國炮兵軍官約翰隨同在他的身邊一起視察。
站在炮兵陣地上，豐升額眺望遠處的揚州城，開口詢問道。
“約翰先生，本官觀之我軍炮陣距離揚州城外的明軍工事將近三里。”
“這麼遠的距離，我軍的火炮能保證打擊效果嗎？”
據豐升額所知，清軍以往所裝備的神威無敵大將軍炮的有效射程，最多也就幾百米，是遠達不到這個距離的。
即使現在清軍所用的火炮，不再是以往的神威無敵大將軍炮，而是仿製的洋人的前裝滑膛艦炮，射程和威力都是有著極大的提升。
但豐升額不覺得兩者之間的差距就真的有這麼大！
面對豐升額的質疑，約翰卻是不以為意。
拍著胸脯說道。
“欽差大人應該對我軍的火炮有信心，在這個距離上，我軍的火炮是完全可以覆蓋叛軍的前沿陣地的。”
豐升額不知道火炮的有效射程，但約翰對此卻是心知肚明。
因為他本職就是一個玩大炮的，指揮炮兵作戰這可是他的看家本領。
豐升額蹙眉詢問道。
“不能繼續往前嗎？”
這年頭的火炮都是前裝滑膛炮，打的是實心炮彈。
靠的是炮彈所攜帶的動能殺敵。
距離要是拉的太遠了，炮彈飛一半動能就消耗的差不多了，殺傷力自然也就沒了。
也就是說，距離越近，火炮的威力越強。
約翰聞言，搖搖頭說道。
“我不建議這樣做！”
“我們現在這個位置就已經很危險了，再往前的話，就要徹底暴露在叛軍的炮擊範圍內了。”
由於是防守作戰，是故明軍的火炮並沒有安置在第一線，而是被佈置在前沿陣地後方的炮臺上。
也正是因為如此，約翰根據經驗，自以為判斷出了明軍火炮的有效射程，然後將清軍的火炮安置在了明軍的火炮射程以外。
確保清軍的炮陣能夠攻擊到明軍的前沿陣地，但明軍前沿陣地後方的炮群也無法攻擊到清軍的火炮。
如果按照前裝滑膛炮時代的老眼光來看，這當然沒有問題。
但問題是，明軍現在的火炮都已經進行了線膛化改造，射程和精度都有了極大的提升。
而這一點約翰是不知道的！
所以，約翰現在的所作所為，和拋媚眼給瞎子看沒有任何的區別。
……
“殿下，清軍的炮兵陣地的射擊諸元已經計算完畢了，請您下命令吧。”
老皮特來到了朱靖垵身邊，開口請示道。
在大明呆了好幾年，他說話依舊難免有些口音。
但和之前的時候比起來，卻是要好很多。
最起碼說話的時候舌頭不打結了。
剛剛明軍的炮群之所以不開火，其實是有意為之。
因為，在清軍炮群前移佈置陣地的同時，明軍那些個掛在天上的眼睛，其實正在馬不停蹄的觀測清軍炮陣的位置，然後計算射擊諸元。
現在射擊諸元計算完畢了，炮擊自然也就該開始了！
朱靖垵微微頷首，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傳令下去，準備開始炮擊吧！”
老皮特聞言，點頭表示明白，隨即便轉身告退，前去只會明軍的炮群展開炮擊去了。
……
豐升額聽完約翰的解釋，點頭道。
“原來如此！”
約翰滿是自信的點頭表示就是這樣。
只是，就在這時候，伴隨著一陣轟隆隆的炮擊聲。
一發炮彈飛舞而來！
咚的一聲落在了清軍的一門火炮旁，然後翻滾旋轉著一路向前。
炮彈所過之處，一片披靡。
這一發炮彈雖然未曾命中清軍炮陣上的火炮，但卻是砸在了一旁堆放著的炮彈上。
咚的一聲，那一堆堆成小山的實心炮彈被砸的四處飛射。
好幾名清軍炮手都是被炮彈砸中，瞬間便沒了聲息，慘死當場。
與此同時，豐升額將目光看向了約翰，那眼神彷彿是在詢問。
你特麼不是說明賊的炮打不著嗎？
這特麼什麼情況！
而約翰本人也是愣神在了原地，整個人都陷入了迷茫之中。
按照他以往的戰爭經驗來看，明軍的火炮射程應該是打不到他們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前裝滑膛炮的射程不該有這麼遠的啊！
轟隆隆！轟隆隆！
明軍的陣地上接連騰起一團團硝煙，黑乎乎的炮彈劃破空氣，繼續向著清軍的炮陣投送著火力。
明軍的重炮接連不斷的開火，對清軍的炮陣展開火力打擊。
轟隆隆！轟隆隆！
重炮的轟鳴聲響徹雲霄。
一發發炮彈接連轟來，精準度高的嚇人。
明軍的線膛炮可不光是射程更遠了，射擊精度也要比滑膛炮高的多。
幾乎是在對清軍的炮陣展開精準打擊！
接連幾發炮彈落在清軍的炮陣上，一發二十斤重的實心鐵球命中了一門清軍的火炮。
瞬間，火炮炮身被掀飛，落地的同時發生了嚴重的形變。
豐升額見此一幕，怒火中燒，揪著約翰的衣領，大吼著下令道。
“還擊！還擊啊！”
“給本官還擊，讓明賊也是見識見識我大清的火炮的厲害！”
約翰被豐升額噴了一臉的口水，臉色也是難看極了。
但面對豐升額的怒吼，他卻也不敢抗令，只能是下令清軍的火炮也展開還擊。
“是的尊敬的欽差大人，請您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盡快讓我軍的火炮展開還擊的！”
雖然清軍的火炮目前而言只能打到明軍的前沿陣地，而無法對明軍的炮臺造成威脅。
但是，無論如何也比單方面的捱打要好！
在約翰的指揮下，清軍的火炮也開始還擊。
揚州城外，重炮的轟鳴傳盪出去好遠。
一發發炮彈在半空中肆意飛舞，硝煙瀰漫，煙塵蕩起。
明清雙方在揚州城集結了數百門重炮激烈的對轟！
清軍的炮陣被一個個點名消滅，而明軍的前沿陣地也是被清軍的重炮給轟了個七零八落。
表面上看起來雙方好像都沒佔到便宜！
但實際上，清軍卻是吃了大虧的。
因為現在明軍的前沿陣地中壓根沒有人，人早就已經被撤到陣地後的壕溝內去了。
現在清軍的炮擊雖然摧毀了一部分明軍前沿陣地上的地面建築，但也只是地面建築而已。
人員傷亡壓根沒有！
還有就是，那一道道壕溝，一道道半掩埋式的胸牆，以及地面上的陷阱坑道才是明軍前沿陣地的精華所在。
地面建築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毀就毀了。
而清軍那邊呢？
他們的炮兵陣地已經前後被拔掉二三十個，火炮被摧毀，炮手死傷慘重。
而這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損失！
見己方在炮戰中佔不到便宜，約翰再次找上了豐升額，開口說道。
“大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叛軍的火炮射程和精度都高的離譜。”
“現在我軍的火炮被叛軍的火炮所壓制，繼續堅持下去也只是徒增傷亡，還請大人下令讓我軍的火炮陣地後撤吧。”
豐升額聞言，表情明顯有些不甘。
怎麼說呢，此戰剛開始，清軍的騎兵就遭到了埋伏，被明軍迎頭痛擊了一波。
傷亡雖然不算多，也就千把人，但卻極傷大軍計程車氣！
初戰受挫，這事情誰心裡能不犯嘀咕？
如果現在大清的火炮陣地再行後撤的話，那揚州之戰大清可就連敗兩場了。
但是，思索了片刻之後，豐升額還是開口說道。
“傳令下去，讓我軍的炮陣後撤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