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一條狗
他始終忘不了，賈碧在看到他哥哥飛身救他，最後被巨人的腳掌踩成肉泥時，臉上流露出的嫌惡之色。
就好像是看到什麼噁心的事物一樣，想要避而遠之，不想和他處在太近的距離。
雖說場面的確鮮血淋漓，但是法爾科卻根本不覺得自己的哥哥到底有什麼好被人噁心的？
明明他是冒著生命危險去救賈碧，結果卻被巨人給踩死。
可以說，是他的命換來的她的命！
結果後來卻得到了賈碧的嫌惡！
就好像良心都餵給狗吃了！
這就算了，法爾科還能夠理解。
是賈碧在經受了如此巨大的震怖以後，內心感覺到非常的恐懼，是無意識的行為，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等到他痛苦的去收拾哥哥的屍骨時，卻發現賈碧像個沒事人一樣，依然還在旁邊默默的看著，沒有說過來幫上一把，反而還在自說自話。
“地鳴眼看著就要去到馬萊了，法爾科我們不能停下。”
賈碧說著就要走開，但是法爾科卻跪在地面上，默默的撿拾著地上哥哥的屍骨，把它放在一塊布上。
手上沾滿鮮血，場面極其血腥和令人毛骨悚然，但是法爾科一點也沒有嫌棄自己的哥哥，因為哥哥是對他最好的人，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現如今這個最重要的人救了賈碧，最後卻得到一句無關輕重，甚至不被任何關心的話語。
“地鳴會踩死所有人嗎？”法爾科忽然之間就說出了這句話。
他的眼神空洞，就好像已經覺得世界都失去了顏色，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光彩一樣。
聽了這話，賈碧感覺到非常的奇怪：“你在說什麼廢話！地鳴如果這麼繼續下去的話，肯定會把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殺死！而到那個時候，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的意義！所以我們絕不能停下！法爾科，跟我一起來！”
“去哪兒。”他問。
“當然是去阻止地鳴！”
“但是你我又能做得了什麼呢，就連你剛剛也不過是被踩死，如果不是我哥哥的話，現在變成肉泥的就是你。”
“這人是你哥哥？”
忽然之間賈碧像是想到了什麼？原來如此，怪不得法爾科會一直待在這兒，撿拾這個軍人的屍體，原來這是他的哥哥，原來是她的哥哥救了他。
她還以為是一個什麼樣的陌生人，而法爾科是過意不去，才去撿拾他的屍體。
“如果是你的哥哥的話，那麼我……”
“又如何呢？”法爾科說道，冷冷的看著賈碧，“不是我的哥哥，難道你就不會心存感恩嗎？”
“不，不是這樣，我的意思是……”
“他根本就不在你的思考範圍內對吧？！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你計劃的一部分，你所想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停住地鳴，而我的哥哥為你而死，你卻覺得根本無足輕重，是這樣的嗎？！”法爾科質問道。
猛然間，賈碧像是突然頓悟了什麼，但是她依然不明白，她做的明明並沒有錯啊！
“我想拯救所有的艾爾迪亞人，所以才會這麼拼命！難道就因為這個人救了我一下，我就一定要為他而停留嗎？如果我在這裡這麼等下去的話，那些巨人遲早會去到馬萊。到時候死的就不只是他一個人了！
賈碧大聲的說道，同時眼睛看向遠處的巨人們。
然而法爾科已經心灰意冷，他不再對賈碧抱有任何的希望。
跪在冰涼的地面上，他就像是一具屍體，抬起頭，漠然的看向天空一隻飛燕緩緩飛過。
“就算是都死了又怎麼樣呢？”
忽然間法爾科說出了這句話。
“什麼？你是什麼意思？！”賈碧當即就發怒了，“你也想當魔鬼嗎？！法爾克。你想讓你的親人家人們都一起死去嗎？就和你的哥哥一樣？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當然不想，但是，賈碧，在地鳴之後呢？”
“什麼？”
“如果我們成功的阻止了地鳴，那麼又會怎麼樣呢？”
“那當然是……”
“重新被馬萊人關起來。當成家畜來飼養，看著他們的樣子搖尾乞憐嗎？！難道要我們整天都看著他們的臉色，就算同胞被他們毆打致死也不還口嗎？！”
“你在說什麼法爾科，我根本聽不明白。”賈碧搖頭。
“不，賈碧！你是明白的，而且你也想打破這個局面！只是你我都想錯了，你我從很早以前就被注入了一個思想，那麼就是隻有不斷的獲得馬萊人的表揚和讚譽，才能夠成為真正的正常人，我們的家人和朋友才能夠獲得正常的生活。
“但是，你有沒有想到過，真的是這樣嗎？法爾科說道，“為了獲得主人的表揚而去不加思考的做任何事情，最後得到獎賞和鼓勵，喂，賈碧，我問你，這難道不是狗會做的事情嗎？
“毫不客氣的說，被馬萊拴著繩子捆住的我們，從一開始就是他們的一條……”
嘭！
話未說完，法爾科的臉上便捱了一拳。
“我不允許你侮辱我的夢想，法爾科。”賈碧怒斥道，“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別忘了我們的先祖是有罪的，他們的的確確曾經傷害過馬萊。所以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要為先祖贖罪。
“就算再被欺負，也絕不能夠反抗。這是萊納舅舅教給我的道理！”
先祖有罪。
這種話，法爾科從小聽到大。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罪，因為他也沒有親身經歷過馬萊教科書上所寫出的，那些自己先祖作出的慘無人道的事情。
於是他嘆了口氣。
“所以如果照你所說的，那麼我們這種人為什麼還要活著呢？賈碧。你又在努力什麼呢？”
不像是嚴厲斥責的辯論，法爾科的這句話就像是打穿了賈碧的內心。
忽然之間，就連她也愣住了。
確實是這樣，在她從小到大所做的任何事情裡，一直都是矛盾著的。
他一邊想要替先祖贖罪，一邊又想替自己的族人脫罪。
再加上馬萊對他們所做出的榮譽馬萊人承諾，久而久之，她便開始無條件的順從馬萊，就算遇到再過分的事情，她也會第一時間想到自己的不是。
只是不這麼做又能怎麼做呢？
難道要像羅熱一樣，逃出馬萊，發動對抗全世界的地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