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維加斯。

當羅平跟著陸遠緩緩走入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大廳正中央位置,正在喝茶的離無極。

“下官都營衛指揮使羅平,見過侯爺。”

一見到離無極,羅平立刻擠出了滿臉笑容,上前幾步,單膝跪地,恭敬地行了一禮。

“羅大人免禮。”

“請坐。”

離無極抬了抬手,笑著招呼羅平坐在自己的對面。

羅平笑著答應了一聲,緩緩起身,坐在了離無極的對面,神情略顯侷促。

“喝茶。”

離無極一邊說著,一邊親自為羅平倒了一杯茶。

“多謝侯爺。”

羅平急忙恭敬地伸出雙手扶著茶杯,帶著滿臉諂媚的笑容。

臉上雖然在笑著,可是心裡卻叫苦不迭,剛才在巷子裡,他為了等這裡的事情結束,已經喝了不少,實在有些喝不下去了。

離無極倒完茶之後,示意了一下,端起自己的杯子緩緩喝了一口。

羅平無奈,也只好端起了茶杯,陪著離無極品起了茶。

然而緊接著離無極便開始沉默不語,只是時不時的舉杯邀請羅平喝茶,也不表明邀請羅平來此何意。

羅平心裡雖然苦悶,可也不敢拒絕,只能硬著頭皮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離無極把他請來到底想做什麼,心裡已經有些後悔了。

偌大的賭坊,此時卻一個客人都看不著,鴉雀無聲,除了他和離無極之外,只有那名一臉冷漠的青年護衛。

因為看不出離無極的用意,羅平也一直保持著沉默,等待著離無極先開口。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整壺茶都已經喝完,羅平只覺自己的肚子都快要脹破了,一股越來越明顯的尿意也隨之襲來。

“侯爺,不知您將下官喚來此處所謂何意?”

“如果有什麼吩咐,還請侯爺明示。”

良久之後,羅平終於忍無可忍,率先開口問道。

“噢,你不提本侯差點忘了,既然羅大人主動提起,那本侯有個疑問想向羅大人討教一二。”

離無極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

“侯爺但說無妨,下官洗耳恭聽!”

羅平點了點頭,急忙說道,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聽說前段時間羅大人一直在派人暗中尋找塗九的下落?”

離無極笑了笑,轉頭看向了羅平,淡淡的問道。

聽到離無極的這句話,羅平臉上的諂媚笑容瞬間僵住,眉頭緊皺,有些無措的看著離無極,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過這個不重要,反正塗九已經死了。”

“本侯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麼要殺了那名刺殺蕭弘毅的兇手?以羅大人的能力,應該完全有把握輕易將其制服才對,根本用不著下殺手。”

離無極看著羅平,一臉認真的問道,態度誠懇,真的像是在求教一樣。

可是此時的羅平,後背早已被冷汗溼透,心跳得都快竄出了嗓子眼。

“不瞞侯爺,當時現場有些混亂,下官實在是擔心兇手兇性大發,再傷了其他人,所以只能出此下策,直接將其當場格殺。”

“沒想到好心卻辦了壞事,讓案情變得更加複雜了,還給侯爺帶來了麻煩,實在抱歉,還望侯爺念在下官沒有釀成大錯之下原諒下官。”

羅平嘆了口氣,有些委屈的為自己辯解道。

“是嗎?”

“你敢保證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嗎?”

離無極看著羅平,意味深長的追問道,嘴角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不...不是嗎?”

羅平遲疑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下意識的露出了滿臉的尷尬笑容。

“你收了塗九十萬兩,沒錯吧?”

離無極撇了撇嘴,收回了目光,繼續為羅平將茶杯倒滿,淡淡的問道。

聽了離無極的這句話,羅平不只是背後全溼,連額頭上都滲出了冷汗,一時之間無力反駁。

“不過你收他十萬兩,並不是你將殺手就地格殺的原因,只不過答應他在約定的時間出現在賭坊,親眼看著蕭弘毅死在我的地盤。”

“對吧?”

離無極緩緩將空了的茶壺交給了陸遠,繼續淡淡的說道。

陸遠接過茶壺,轉身向後廚走去。

隨著陸遠離開,大廳中就只剩下了離無極和羅平兩個人。

羅平當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神色,緊握著的雙拳微微顫抖著,心裡進行著艱難的抉擇。

收受十萬兩賄銀的事,他本以為會成為永遠的秘密,沒想到離無極早就已經知曉,如果此事敗露,自己這個都營衛指揮使便算是做到頭了。

如果想要繼續保守這個秘密,那麼殺了眼前的離無極就是最一勞永逸的辦法。

可是羅平聽說過無極公子的身手,如果出手,他沒有絲毫勝券!

“我對你和塗九之間的事,還有那十萬兩銀子也沒有絲毫興趣,我只想知道,你殺那名兇手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離無極重新轉頭看向了面色掙扎的羅平,淡淡的問道。

“下官也是受人所迫,並非真的想與侯爺為敵!”

“還望侯爺大人大量,原諒下官的魯莽!”

羅平稍作遲疑之後,直接起身跪在了離無極的面前,苦口婆心的解釋道。

這次不是單膝,而是雙膝跪地。

“剛才你若是出手,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離無極抿嘴一笑,漫不經心的說道。

聽了離無極的話,羅平渾身一震,臉色蒼白。

“說吧,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離無極笑了笑,緩緩說道。

“是離陽侯府...”

羅平點了點頭,緩緩開了口。

聽到離陽侯府這三個字的時候,離無極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想起了當初藉助離陽侯進入夜羽宮營救小師妹的事。

“離陽侯突然暴斃家中,兇手一直未曾查到,然而離陽侯死之前與您一同去過夜羽宮,這件事很多人知道。”

“所以離陽侯之母薛老夫人便派人傳話於下官,讓下官查一查離陽侯之死是否與侯爺有關,所以下官才斗膽當眾殺了兇手,意圖藉機帶侯爺回都營衛受審。”

“不過侯爺不要誤會,只是例行詢問,絕無半點為難侯爺的意思,畢竟袁氏一脈乃皇親國戚,下官得罪不起,還望侯爺恕罪。”

羅平哭喪著臉,滿口委屈的辯解著。

“離陽侯府嗎?”

聽完羅平的解釋,離無極微微皺了皺眉頭,口中唸唸有詞間,一絲冰冷的寒意瞬間從雙眼之中迸發而出。

羅平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猜測著自己的結局。

事到如今,事情都已敗露,如果離陽侯將這兩件事捅出去,那他就徹底完了。

“起來吧。”

可是就在這時,離無極卻突然再次開了口,言語平緩,毫無波瀾,甚至還透著一絲和善的笑意。

羅平愣了一下,茫然的抬起了頭,不敢相信的看向了離無極,不知所措。

“侯爺不打算責罰下官?”

羅平呆呆地看著離無極,滿臉不解的問道。

“你都說了,你是受人脅迫,何罪之有?”

“至於那十萬兩的事,本侯早就忘了。”

“來,起來喝茶,都已經涼了。”

離無極笑了笑,抬手示意了一下,緩緩說道。

“多謝侯爺!”

羅平一聽,急忙恭敬地行了一禮,笑著起身,可是看到面前滿滿的那杯茶水之後,心裡又不禁一陣發苦,襠部一熱,恨不得倉皇離開。

“塗九估計到底都不會想到,自己花了十萬兩,非但沒有幫助自己,還為別人做了嫁衣。”

離無極輕抿了一口茶,一臉戲謔的說道。

可是聽了他這句話,原本已經放下心來的羅平卻心裡不由得一沉,一臉苦相的看著離無極,有口難言。

明明說好不提了,可是離無極卻三句話不離十萬兩。

“噢,對,忘記了,不提了不提了。”

“假以時日,會忘掉的,放心,沒事。”

離無極捂了捂嘴,不好意思的看著羅平說道。

“只要侯爺放下官一馬,從今往後,只要侯爺需要,下官定效犬馬,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羅平咬了咬牙,衝著離無極拱手一禮,大聲說道,滿臉認真。

“好!”

“三日之後,本侯有一家新鋪子要開業,屆時還望羅大人賞臉蒞臨。”

離無極笑了笑,隨口說道。

“是!”

羅平想都沒想就恭敬地答應了一聲,可是答應完之後卻又反應了過來,露出了一臉的疑惑。

他原本以為,離無極會讓他做一些違背都營衛指揮使職權之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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