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一抹耀眼的光輝喚醒了沉睡的大地;遠山如黛,森林中的萬物逐漸煥發了新的生機。三人作簡單收拾,便開始規劃了新的一天,新的征程。

蕭無缺開啟早先準備好的地圖,指著地圖上的某塊區域隨意畫了個圈,隨後看向二人不假思索道,如今,我們應該是位於薈萃森林的靠中心處,再有三個時辰,便可走出森林了。那好,我們事不宜遲,這就出發吧,墨嶼插上一句。蕭無缺隨即作阻攔狀,制止道:“等等,地圖上在前面那塊必經之路的區域有所標註,雖然尚未知曉其中有何意味,但我們還是要小心行進,不可大意,畢竟危險總在不經意間降臨”。哥,你最近怎麼神經兮兮的,我看這林子,多漂亮啊,鳥語花香的,不會有什麼危險的,說著說著,蕭晚吟便蹦蹦跳跳的走到了隊伍的前方。

一張大手順勢拉住蕭晚吟的皓腕,只見墨嶼一臉嚴肅的看向蕭晚吟,慢慢講道,聽你哥的,不要貿然行事。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蕭晚吟撇撇嘴,不耐煩的回答道,哎呀,知道啦,知道啦,你快放開我的手,弄疼我了。隨即,墨嶼也是鬆開了拉住蕭晚吟的手。見此場景,直讓人聯想起兩兄妹道不清的那些日常,蕭大哥也是扶額苦笑了起來,給小妹略作了一下簡單的心理安慰後,便開始同二人謹慎的開始了行進的規劃。

負責看地圖的大哥走在隊伍前方,而觀察力敏銳的墨嶼則走在對隊伍的末尾,二人將小妹保護在隊伍中央,儼然一場森嚴的“押送”。

行進了大概半個時辰之後,三人也是快要脫離這塊未知區域了,周圍安逸美麗的環境著實讓人放心,剛開始二人緊懸著的心到了此刻,也終於是出現了一絲鬆動,眼看即將走出森林,隊伍的氣氛變得輕快了許多,道路兩旁的花草釋放的芬芳沁人心脾,森林四面八方傳來的小鳥歌唱讓人如聽天籟,就在一切朝著良好的軌跡執行時,意外,終於還是降臨了。

周圍的大地開始坍陷裂開,蕭晚吟的四尺之內更是形成了一個地下漩渦,其身體不斷下陷,彷彿置入了沼澤地一般,這漩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的將蕭晚吟的身體緩緩蠶食殆盡,眼看小妹身犯此陷,兩位哥哥是不顧一切的上前搭救,就在墨嶼的指尖快要觸及蕭晚吟時,一朵巨大的花妖從漩渦處前方的大地裂縫中拔地而起,隔絕了二人往前的可能。

“噬顏花!”身影倒退的蕭無缺脫口而出,“噬顏花?”那是什麼?墨嶼一邊倒退一邊著急的追問道,噬顏花,一種大陸南方森林常見的侵蝕型低階靈妖,以吞噬女子容顏化為養分供其修煉,我們面前的這朵噬顏花妖修煉已至化智,保守估計至少有四十年,一連串關於噬顏花的資訊從蕭無缺的口中傳出。

感覺到如此的懸殊,墨嶼絲毫沒有退縮的想法,反而一鼓作氣道,你我二人尚未覺醒能力,對付此花妖,想要營救小妹且安然逃生,這其中機率萬不存一,但我們,決不能視小妹生死於不顧,這不僅是喃姨臨行前對你我二人的囑咐,更是你我必行之職責,一番生死的考量過後,二人相顧一笑,今日,唯有死戰!

無缺,你掠過花妖身後,準備伺機突襲,我負責正面迎戰,墨嶼一邊冷靜指揮著,一邊快速付諸著行動,身影一閃,墨嶼快速奔跑至花妖的前方,不一會兒,雙方就已形成了戰術圍攏,可無論二人施展出怎樣的攻擊,都沒有影響到花妖絲毫,眼看徒勞無功,二人只能加快節奏,不顧一切的發起近乎搏命的攻擊,鮮血流淌蔓延至二人的全身,二人雖被鮮血迷亂了視線,但仍是憑著感覺向花妖發出又一輪的捨命攻伐,而花妖呢?只是堅韌的枝幹處被二人留下了幾道細微的痕跡,就再也沒有了,因為這一切對於花妖而言,真是無關痛癢。

原來這場實力懸殊的戰鬥在一開始就註定了結果,而戰況的慘烈著實令人瞠目,在經過二人接二連三的拼命反抗後,這朵已化智的噬顏花妖終於停止了對二人的戲耍。

花妖開始揮展著自己有著“無窮”偉力的藤條,周圍裂變的大地也因此土塊飛濺,在接觸到藤條僅三寸之隙時,蕭無缺就被其氣浪甩飛至八米開外的大樹之上,一口鮮血噴出,隨後雙眼一閉,腦袋一斜,便生死不知了,眼看如此慘狀,墨嶼根本顧不得悲傷,趁其花妖施展前面招技的間隙,快速攜著匕首向前突刺,不料花妖早有防範,之前的破綻不過是障眼法,剎那間,花妖身後的藤條由彎向直,如一把利劍一般真真切切的扎穿墨嶼前傾的胸膛,然後將其無情的甩在了破碎的地板之上。

生死之際,過往一切如走馬燈般一一浮現,是與無缺、小妹兒童時的嬉戲玩鬧、是蕭叔叔和喃姨臨行前的真切囑咐、是生身父親在夢境中揮之不去的身影、是下定決心一探母親蹤跡的執念、是十多年間記憶裡反覆出現的黑島、是那一樁樁、一件件、點點滴滴......

還有絲毫意識尚存,墨嶼不斷的在心中追問著,難道?真的如此嗎?我不甘心吶!明明,明明,明明一切才剛剛開始,還有那麼多,那麼多......隨後已是徹底的閉上了雙眼。

一切,又重新歸於平靜,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似的,花妖舒展了一下全身的枝條,慵懶的將巨大的身軀重新埋入地底,就在花妖的身軀將要完全回到地底之際,一隻手掌緊緊地握住花妖的花瓣處,剛才還在地板上半死不活的墨嶼此時也是消失了,再見時,凌空而立的墨嶼面無表情,黑色的瞳孔佔據了整個眼眶,之前的鮮血消失不見,胸膛處的傷口也已完全癒合。

“凋零!”,毫無情感、毫無章法的兩字彷彿從遠古而來,如天罰將至,而這一聲徹底落底之後,花妖藏身的地底直接往四方七丈之外完全裂開、袒露。花妖自上而下的身軀也隨這一聲緩緩殆盡了生機,巨大的身軀往後一倒,已為枯黃的花妖瞬間消逝,成了這一方土地的養分,真是令人唏噓。

做完了這一切,透過裂開的地底縫隙,墨嶼緩緩的飄向了那地底深處,所過之處,泥濘遍地花開,不消半刻,便來到了一處迸發光亮的洞穴,邁進去,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團被光芒包裹住的身形,正當墨嶼欲將其解救出來時,只見光芒處,那些大大小小的光芒如同碎片般散落開來,眼前的人兒身形逐漸顯現。

一滴清淚劃過臉龐,嘴角不經意間地咧開,像是久違的歡喜再次與其重逢,輕拭了臉龐淚痕,眼眶中,瞳孔正緩緩迴歸正常,一個身形不穩,隨後往後一攤,就直直的摔倒在了地板上。

解脫出來的蕭晚吟,當即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雖然不知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但淚水卻止不住的掉,深吸了一口氣,蕭晚吟強裝鎮定的扶起墨嶼,將其手搭在肩膀上,吃力地一步一步半脫拉著墨嶼走向地表。

出來後,彷彿如若新生,一點兒也來不及享受這片刻溫暖的陽光,邁著沉重的步伐,蕭晚吟又一步步的走向大哥蕭無缺昏迷的地方。

蕭無缺傷勢太重,如果不加以處理,只怕命在旦夕,明白這一切,蕭晚吟趕忙從懷裡掏出一根碧綠的柳枝,只輕輕地往傷口處一掃,蕭無缺的傷勢便好了一大半,只不過還是處於重度昏迷中,看到昏迷的二人,蕭晚吟心中的愧疚就油然而生。

月亮高掛枝頭,群星遍佈寰宇,夜,已悄然而至。二人仍舊昏迷,只能給二人喂一些甘泉,此夜,靜的可怕,寂的可怕,蟲不鳴,鳥不叫。

一抹光芒從大地的水平線緩緩升起,一個夜晚不眠不休的守護實在是令這個丫頭有點疲憊,就在快要沉睡之際,一段若有若無的晃動聲驚動了蕭晚吟,蕭晚吟迅速起身調整好狀態,然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端詳起了二人如今的身體狀況,檢查來,檢查去,似乎並無異樣,恰在失意轉身之際,昏迷的二人嘴角在同一時間有了細微的顫抖,此刻正如月弧一般,襯托起最真摯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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