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自聞劉備舉兵西進,遂舉中國之兵而下,加上南匈奴、烏桓所將萬騎至南陽,今曹操兵力已高達十四萬之多。而駐防新野的劉備,手上僅七萬軍士,僅是曹操的半數。

曹操為救襄樊,如袁紹當時猛攻他那般,一方面,發眾兵正面急攻劉備各部;一方面,派曹真、曹休二人各率騎卒劫抄劉備糧道。

面對曹操的手段,劉備在法正的輔佐下,自率大軍築壘固守新野,為加固自身側翼,則是派出趙雲、黃忠二將坐鎮左右二營。

曹真、曹休二支劫掠害糧道的騎軍,劉備委關平、太史亨二將出城率兵護糧。

漢魏騎卒纏鬥,漢騎不如魏騎驍勇,亦不如魏騎眾,關平、太史亨屢被二曹所敗,糧草被焚不少。

得法正授計,故以沙石裝車,以誘二曹截糧,卻命二人調重兵暗伏左右。二曹率騎劫得糧車時,二將率兵殺出,擊敗二曹,方扳回一局。

在新野百餘里的區域內,劉備雖不如曹操兵眾,騎卒亦不如曹操之強。但他卻憑藉城壘的堅固,及南漢擅長的弓弩,與曹操展開攻防戰。

曹操造霹靂車砸漢營,漢軍樓櫓多毀,漢卒軍心動盪;劉備納法正之計,挖掘坑道,凡霹靂車投射,軍士則藏入坑道中,以解軍士之惶恐。

緊接著,曹操堆砌土山,欲居高臨下射擊漢營,漢軍弓弩手死傷不少;時南漢運到八架八牛弩,劉備用八牛弩及造投石機反擊,土山上的魏卒被射的心驚膽戰。

見八牛弩好用,劉備則是令其日夜不停而發。八牛弩雖操作困難,但其卻力量驚人,一弩矢猶如長矛,數百步外,可直戳人體心肺。因其威力驚人,超遠距離射殺魏卒,擊毀樓櫓,則令魏卒驚呼為‘天弩’。

得賴南漢長於弓弩的政策,端是讓戰場陷入僵局當中。

新野城北四十里安樂聚,因戰事之故,聚落百姓皆已北遷,今被曹操當作大本營使用。

屋內光線昏暗,曹操不得已湊到輿圖前,仔細打量。然老花眼的他,卻因昏暗無光,怎麼看輿圖,眼睛都不舒服,唯有稍離遠些,方才能看得清輿圖,但昏暗的環境,卻讓其眼睛發澀發乾。

“拿燈來!”

“陛下!”

侍從舉燈奉到輿圖前,為曹操照亮輿圖上的山水地形。有了燈光的照亮,曹操眼睛方才舒服些。

曹休鬥志昂揚,拱手請戰說道:“陛下,今水賊弓弩強勁,難破其之營壘。休願率精騎負五日之糧,繞過新野,突襲樊外賊軍,與曹車騎合力破敵。”

“若是不成呢?”

曹操扭頭看向曹休,沉聲說道:“孤軍深入,若樊外賊兵軍有備,你豈能活命?”

曹休性情剛烈,當場說道:“計若不成,休願死於樊外!”

“嗯?”

曹操眼神中閃過讚許之色,但神情卻是嚴肅下來,呵斥說道:“將帥豈能輕言生死,你亡不足惜,但若壞國事,雖九死亦難贖罪。”

曹休縱是心高氣傲,但在曹操面前尚不敢頂嘴。

在曹操訓誡間,許褚佩劍入堂,神情有些難色。

曹操瞥了眼許褚,問道:“仲康可有要事上報?”

許褚低著頭,說道:“陛下,車騎將軍正在帳外,請求面見陛下。”

“誰?”

蓋是許褚說話聲音小,曹操沒聽清楚,再問道。

“陛下,車騎將軍在外求見!”許褚加大音量,說道。

“曹仁?”

曹操先是愣了愣,繼而猛地反應,大聲責問道:“他不在樊城,怎在此地?”

許褚低頭偷瞄曹操神情,卻不敢回應。

不待曹操說什麼話,曹操頓感腦袋劇烈疼痛,腳步一個踉蹌,徑直要摔倒。所幸許褚離得近,箭步上前扶住曹操。

許褚將頭風發作的曹操扶到榻上,說道:“請陛下息怒!”

曹操閉著眼睛,手揉太陽穴,儘可能平復心中的怒火。

“曹仁何在?”曹操語氣冰冷,問道。

“在帳外!”

“讓他滾進來!”

“陛下不如暫且歇息,再見車騎將軍。”許褚關心道。

“讓他滾進來!”

曹操咬著牙,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蓋是聽出了曹操語句中的堅決,許褚不敢多言,唯有退下。

帳外,曹仁神情憂愁,在那來回踱步。

他一路上擺脫漢軍追兵,克服重重困難回軍。但他每想到曹操,他心中充滿了羞愧與惶恐。襄樊重關在他手上失守,數萬大軍覆沒於漢水,自己卻敗逃回來,真就讓他倍感折磨。

踱步間曹仁看見許褚面無表情的出來,急忙上前問道:“虎侯如何?”

往昔他作為曹操心腹愛將,無人能入他眼,甚至敢不滿夏侯惇比自己受寵。然今率狼狽而歸,這讓曹仁失去了往日的跋扈。

許褚指了指屋內,說道:“陛下喚將軍入屋!”

曹仁還想多問什麼,許褚則是不鳥曹仁,直接離開。

此時曹休出屋,見到惶恐的曹仁,忍不住開口,說道:“陛下怒氣未消,望叔父言語多加註意。”

“好!”

聞言,曹仁勉強擠出笑容,收起心間的惶恐,趨步入屋。

曹仁一入屋,便見曹操那張冰冷的面龐。他不敢猶豫,當即跪在曹操跟前,連連叩首,說道:“臣有負陛下之令,請陛下責罰!”

“曹仁,你還記得朕的詔令?”

曹操怒極而笑,說道:“昔擅自出兵築水,怎不記得此事?”

說著,曹操從榻上起身,加重語氣,說道:“居江漢十載,竟不識江漢地利,致使于禁被擒,是問怎麼解釋!”

曹仁撅著屁股,抬起頭,委屈說道:“陛下,臣居江漢十載,漢水從無四溢。我所選之地……”

曹仁不回答也罷,但這番解釋徹底激怒了曹操。

曹操衝上來前,拽著曹仁的領子,憤怒說道:“曹仁,把朕的襄樊還給我!”

望著曹操那雙充滿殺氣的眼神,曹仁頓時心慌,說道:“臣知罪,還請陛下懲處!”

曹操愈發感覺自己的腦袋疼漲,鬆開曹仁領子,憤怒說道:“若用你的命能換回七軍、襄樊,我必換之。”

曹仁跪在地上,低垂腦袋,不敢再多說什麼,而是偷瞄曹操。

曹操用拳捶著額頭,疼痛的腦袋內,萬般思緒飛過。念著戰亡的夏侯淵及眼前的曹仁,他心間湧出一股無力,他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看重宗室,強行抬高他們,導致他們能不配位,屢次用兵出錯。

但不用宗將還能用誰?

沒宗室,自己是真怕坐不穩江山。

劉備怎麼就不擔心呢?

“陛下!”

曹仁見曹操憂慮嘆息,輕聲說道:“臣中龐統詭計,那日他舉兵攻城,我親眼見其被箭矢所中,水賊兵馬掛白致哀,故仁以為他中箭身亡。本欲書信聯絡……”

曹仁將他戰敗前後的細節,全部說了出來,僥倖說道:“臣雖兵敗,但朱治尚在樊城,襄樊或仍在我軍手中!”

話音剛落,許褚再次入屋,拱手說道:“陛下,據斥候來報,朱治於城中病逝,樊城文武出降龐統。”

“那襄陽呢?”曹仁急忙問道。

許褚撇了眼曹仁,說道:“呂常被困襄陽一年有餘,糧草盡絕,率兵襲營,不幸被水賊所察,所部兵敗,襄陽已被水賊佔據。然呂常雖是兵敗,但卻奪回車騎將軍大纛。”

“這~”

曹仁頓時發懵,下意識看向曹操。

曹操冷笑不已,譏諷說道:“子孝隨朕征戰三十載,且又為宗親大將,今怎不如外人乎?”

“陛下!”

曹仁跪地叩首,悲切說道:“臣知罪,陛下若要臣死,臣絕無怨言!”

曹操眯著眼,緊盯曹仁,眼眸中的殺氣尤其的濃重。曹仁若非自己的族親,他早已將他下獄問罪處死。

怒氣難消,曹操表情冷峻,說道:“朕非好殺之人,念你過往功勞,暫饒你一命。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罷免所有官職,貶回庶民,歸家自省。”

“仁拜謝陛下!”

曹仁知道能讓曹操罷免自己官職,可見曹操對自己有多麼失望。帶著免死的慶幸,又懷著讓曹操失望的傷感,曹仁忍著淚水,向曹操叩首行禮。

“望陛下保重身體!”

說完,曹仁抹著淚水,退了出去。

曹仁走後,頭疼難耐的曹操,直接躺到榻上,捂著腦袋微吟。

“醫師!”

“醫師!”

見狀,許褚著急呼喊。在屋外的醫師聞言,負藥囊入屋。

曹操頭風急甚,故需醫師在側,以備他頭風復發,無人醫治。

醫師入屋,急忙為曹操緩解頭部疼痛。既是施針,又是敷藥,方讓曹操舒緩許多,繼而沉沉的睡去。

然不知過了多久,時入黑夜,曹操緩緩醒來。

在旁服侍的侍從,端著熱水上前,問道:“陛下龍體如何?可要吃些什麼?”

曹操靠在軟墊上,抿著幾口溫水,頓感身心舒暢許多,說道:“吃些肉糜便好!”

“多點幾盞燈!”

望著寥寥數盞的油燈,曹操自感眼睛模糊難受,說道。

“諾!”

侍從為曹操多了六盞燈,屋內頓時亮堂起來,可見司馬懿在角落為曹操整理案牘。

“仲達怎在這?”曹操質問道。

司馬懿放下手中的案牘,答道:“啟稟陛下,臣為侍中,職為侍奉陛下。今不敢懈怠,以免陛下有事問之。”

曹操滿意司馬懿的表現,問道:“今襄樊已降,仲達可有見解?”

司馬懿低垂的腦袋,說道:“啟稟陛下,襄樊雖被賊所取,我軍折損數萬,但於我大魏而言,尚有宛城可守。且劉備之卒幾近力竭,以懿之見劉備既下襄樊,必不日撤軍。”

“宛城臨近許、潁,離漢水數百里。凡賊舉兵而犯之,則可發騎擊之,襲而斷其糧道,可為久治之所。今下之要,當遷漢北百姓至洛陽,一則恢復洛陽生機,二則空襄樊至宛城數百里之地,令水賊得其地,而不得其人。”

曹操閉眼思量,說道:“遷荊民至洛陽並非不可,然荊襄動盪不安,荊民又輕脫難遷。今若遷之,恐效淮民舊事,白讓劉備得利。”

司馬懿沉吟少許,拱手說道:“荊襄動盪已久,陛下可將大軍在此,暫穩局勢。及劉備兵撤,陛下遣鄉望以安惡民。時百姓盡數歸復,陛下則可盡遷荊民至洛。”

曹操瞥了眼恭敬的司馬懿,說道:“今襄樊雖失,但卿隨軍出戰,多有良計。今荊州刺史無人,不知願任否?”

荊州刺史胡修歸降關羽,繼而因宛城兵敗被殺,故而暫無人出任荊州刺史。然今下的荊州刺史,非是好差事。

數百里的南陽盆地本就凋敝,早些年因成為後方才安穩數年。今遭逢大戰,襄樊被劉備所得,南陽必將愈發凋敝。若加上曹操遷民,成為江淮那般無人區,也並非沒有可能。

司馬懿毫無畏懼,拱手而拜,說道:“謹遵陛下詔令!”

“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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