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業三年,春,洛陽行宮。

宮殿內炭火灼燒,暖氣驅走屋內的寒氣;角落釜中煎藥,濃烈的草藥味充斥殿宇。

床榻上,曹操頭扎黃巾,身裹毛襖,半躺在床上,捂著腦袋微微呻吟。

自擊退劉、關二人,率軍撤回洛陽。因軍旅操勞,加上曹仁令他動怒,這讓曹操復發頭風,本就不好的身體,開始畏寒怕冷。

孫瓔將藥捧到曹操跟前,柔聲說道:“請陛下用藥!”

曹操瞥了眼孫瓔手上的藥,說道:“此藥已是無用,不喝也罷!”

“這~”

孫瓔將藥放到案几上,說道:“陛下復發頭風,多賴此藥治癒,今怎言其無用?”

曹操微嘆了下,說道:“此藥為華佗所留藥方,昔服此藥頭風可漸愈。然近歲以來,此藥漸漸無效,已是難治朕之舊疾。”

“那華佗何在?”孫瓔問道。

曹操苦笑了下,唯有搖頭不語。

曾經他以為天下醫師眾多,不信除了華佗外,無醫師可治他的頭風,故憤恨之下,因罪誅殺華佗。然出乎他意料的是,縱他疆域萬里,民有千萬,能治頭風者竟無一人,多是無能庸醫。

聞言,孫瓔猶豫幾下,說道:“那陛下頭疾當如何是好?”

“無事!”

曹操擺了擺手,說道:“且好生修養幾日,看能否好轉!”

言語間,侍從趨步來報,說道:“啟稟陛下,太子入殿求見。”

“宣!”

見曹操有事商討,孫瓔則是行禮告退。

曹丕趨步入堂,與告退的孫瓔交錯。

望著眼前走來的絕色女子,曹丕眼睛瞬間被吸引過去。女子微熟的風情,芊芊細步間,胸器渾圓,配合高挑的身材,格外引人注目。不僅於此,最吸引曹丕的當是眉眼間那抹高冷的氣息。

頭戴金爵釵沒,腰佩翠玉叮噹,細步高冷,端是位絕世美人。

見是太子曹丕,孫瓔施禮問好,則就抽身拂袖而去。

拂袖間,曹丕似乎嗅到了淡香,淡雅且又迷人,令人忍不住多屏息回味。

曹丕停下腳步,望著遠去的孫瓔背影,他心底瘙癢難耐,似乎回到了鄴城袁氏府上,初見甄姬時的驚豔之感。

然十幾年過去了,甄姬年老色衰,且在長期生活下,曹丕已是對甄姬無感。

嗅著口氣中殘留的餘香,曹丕問道:“此女是為何人,我於宮中不曾見過?”

“回殿下,此為陛下新納妃嬪孫氏,吳侯之堂妹,方入宮不久。”侍從垂首答道。

“仲謀堂妹?”

曹丕捋著短鬚,心中甚是羨慕曹操,暗忖道:“這般女子竟是老父之佳麗,當真可惜了!”

當想到他與孫瓔的身份差距,欲求而不可得的現實,這讓曹丕心間愈發瘙癢難耐。

“殿下!”侍從見曹丕走神,輕喊了聲。

曹丕回過神來,強行抑制心間的雜念,趨步入殿。

得見在侍女服侍下用藥的曹操,曹丕恭敬行禮,說道:“兒拜見父皇,試問父皇今下病情如何?”

曹操喝下碗裡的藥,忍著頭疼,說道:“子桓當多是有心了,頭風舊疾復發而已!”

說著,曹操靠在軟墊上,說道:“魏諷蓄意謀反,子桓處置公允,得保中樞穩固,當是令朕滿意。”

由關羽發起的襄樊之戰,初破曹仁,後降於禁,加上險失的宛城,中原震盪,洛陽騷亂。

這般背景下,魏諷因為自己姓魏,自以為‘代漢者,當塗高’讖語,指他能替代漢室,故而陰聯眾人反叛。

然不待魏諷起事,便被曹丕、孫權發現處置。為了不驚擾前線戰事,曹丕與眾人商議後,決意暫時隱瞞此事,秘密調查魏諷及其黨羽。

直到戰事分明,曹丕這才將魏諷反叛這件事告訴曹操。曹操得知魏諷反叛後,既因曹丕隱瞞而不滿,但也為曹丕顧全大局的作法而感到滿意,故而便將魏諷謀反案交予曹丕處置。

曹操輕捶自己的腦袋,說道:“魏諷篡逆之事,不知太子處置如何?”

曹丕沉吟少許,說道:“啟稟陛下,徵辟魏諷者,是為鍾廷尉。按律法,鍾廷尉宜當罷免官爵。然鍾廷尉卻是勞苦功高,今因此事罷免鍾廷尉,兒恐寒他人之心。”

“哼!”

腦袋發脹的曹操,可沒什麼好心情,說道:“曹仁尚因兵敗而被朕免職,何況鍾繇乎?今律法不嚴,安能齊治國家?”

曹操酷愛法家學說,加之其性情冷酷,處理舊部可不會像劉備那般,顧及舊部情面。

見曹丕欲言又止,曹操耐著性子,說道:“今罷鍾繇、曹仁二人,眾人多言朕冷酷無情。然父年老多病,及子桓上位,則可提拔二人,以來施恩群臣。”

“曹仁從軍多年,或無大將之略,但卻資歷深重。居洛陽可保中樞平穩,從軍伍能令兵順將服;鍾繇智才決洞,是為中原高材,通敏先覺,門生故吏眾多。子桓拔用二人,軍政可暢通無阻矣!”

曹操非是那種無遠見之人,隨著時間的流逝,病痛不斷折磨他,他心間隱隱感覺到自己的死期或許快要來了。故而曹操必須做些事,幫助曹丕順利繼承皇位。

在曹操的細緻解釋下,曹丕明白曹操的用意,激動說道:“父皇英明蓋世,兒才疏學淺,難識父皇深意,當請父皇見諒。”

說著,曹丕將奏疏奉上,說道:“父皇,此疏上皆是為牽連官吏,與魏諷關係或近或遠。”

“善!”

曹操開啟奏疏,瞥了幾眼,說道:“荊襄士人若有與魏諷牽連,當以厲法懲處,絕不輕饒。除魏諷外,凡譙郡籍貫舊部,依律懲處,若有死刑,則免其死罪,以後由子桓提拔錄用。”

“諾!”

曹操瀏覽間奏疏,侍從來報,說道:“啟稟陛下,諸公奉詔已至殿外。”

“宣!”

曹操合上奏疏,說道:“太子可在朕側旁聽!”

“諾!”

少頃,孫權、劉曄、賈詡等人趨步到曹操榻側,向曹操父子行禮問好。

曹操揮手示意眾人免禮,問道:“近日可有要事發生?”

“啟稟陛下,馬超上奏捷報,言張飛被其所破,賊將姚靜、鄭他率部歸降,斬降萬餘眾。張飛部將張達、範疆暗叛,欲殺張飛歸降。然不料張飛有備,張、範事發被殺。張飛畏而撤軍,馬超率部追殺,得糧輜千餘車。”

劉曄將馬超的奏疏遞到曹丕手中,說道:“我大魏雖在荊襄受挫,但在隴右多有斬獲,是役當是重創水賊。曄以為可露布天下,以讓士吏慶賀。”

看著奏疏的內容,曹操難得露出笑容,說道:“馬兒橫強,今令他屯武都據敵,可保關隴無憂也!”

馬超桀驁不馴,曹操多有體會。昔馬超歸降他,曹操曾為如何安置他而頭疼。讓馬超留在關中必然是不能留,囚禁馬超於中樞,則又感浪費馬超這把快刀。

深思之下,又因局勢發展變化,曹操嘗試用馬超對付漢中,果是成效顯著。上次張、陸北伐,馬超從陽平關威脅漢中,幫曹休破張飛,取得小勝;今下張飛伐隴右,馬超直接利用弱卒寡兵,大破張飛所部,戰功顯著。

沉吟少許,曹操說道:“下詔,拜馬超為左將軍,領益州牧,封武都侯;拜其弟馬岱為鎮西將軍,武都太守,封左鄉侯;封降將姚靜為奉義將軍,廣漢太守;鄭他為歸節將軍,巴郡太守,歸於馬超帳下聽令。”

“諾!”

對於馬超,曹操既用之,又暗防之。今時封賞馬超的官爵看似尊榮權重,實際上全是虛職,沒有一個實權。

將馬超的捷報放下,曹操揉著太陽穴,問道:“南漢長於舟舸,逢利則趁水漲而進,不利則乘舟而退,我國深受其擾。近歲以來,國勢不振,朕欲用兵而振國威,不知諸卿可有高見否?”

曹操受禪讓立國,本想取東三郡揚威,不曾想中計兵敗,還賠了個襄樊。今下中原震盪,聲勢大跌,曹操唯有儘快找回場子,打下點土地,大勝一場,才能重振他的威望。

得聞曹操言語,眾人面面相覷,各有神情。沒想到襄樊兵敗不久,曹操就著急用兵。

“仲謀、子揚、文和?”曹操一一點名道。

賈詡捋須而思,說道:“陛下,水賊依阻山水,舟舸為馬,江湖為城。昔居江漢作戰,我軍寡有取利。今初敗襄樊,不宜倉促用武。以臣之見當修養民生為先,講兵練武,修城治甲。”

曹操沉默不答,顯然不滿意賈詡所說的話。

孫權蹙眉分析曹操心理,似乎想到什麼,說道:“稟陛下,水賊不可倉下,今不如向遼東而用兵。”

“遼東名順暗逆,昔公孫康有大略,北征高句驪,西伐烏桓,東開三韓,闢地千里,威震海外。然公孫康早亡,子嗣不長,弟恭繼位治事。公孫恭無遠見,為人昏庸無才。”

“今陛下欲用兵建功,可遣偏軍出遼東,別分一軍浮海而進。水陸並行,錢糧誘降,以公孫恭之才略,必聞風喪膽,乞降歸附。”

“時遼東地有千里,兵民數十萬,得之可揚國威,佔之可威塞外。遼東兵銳馬勁,收之可益國中虧空。”

之前孫權為勸曹操稱帝,曾考慮到讓曹操向遼東用武,繼而稱帝開國。然當他深入瞭解遼東,則發現沒那麼容易攻打,搞不好容易失敗,遂放棄了向遼東用武的想法。

但暫時放棄非是長期放棄,畢竟孫權可是有拿遼東為自己建立軍功的打算。在這般之下,孫權花了不少時間瞭解遼東。

相比公孫康時期,其弟公孫恭遠不如其兄,其不僅為人昏庸性弱,且還因疾病問題不能生育。幾種因素之下,公孫恭不得遼人人心,是為柔弱之主。如按孫權所說,曹操向遼東用兵,說不準能逼公孫恭投降。

“遼東!”

曹操甚有心動,目光看向劉曄。

蓋是感受到曹操諮詢的目光,劉曄思慮少許,拱手說道:“啟稟陛下,公孫氏自漢末據遼東,世官相承,度、康有大志,以海水為帶,山嶺為阻,自號塞外,威服胡夷。故二人在世,不宜急圖。”

“然康猝死,及弟恭主事,其闇弱無能,性寬無威,從我中國已久。今若擊之,出其不意,發兵親臨,使至勸封,錢爵勞賞,可不勞大軍而輕定也!”

曹操深思良久,眯眼摸須,說道:“此事交由仲謀、子揚主持,儘快上呈細略。”

“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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