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爺孫
寂靜的黑夜之中，一條無名小巷中站立著一名單手插兜的青年，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手上拿著一隻手機。
張懷義滄桑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怎麼？爺爺想孫子了，還不能打電話了嗎？”
曹寧笑著說道：
“我哪能不讓您給我打電話啊？距離上次來電話已經過去大半年咯。”
“噠噠噠...”
寂靜的巷尾傳來一陣步鞋踩踏地面的聲音，黑暗之中走出一副略微佝僂的身影，月光灑在來人的身上。
曹寧聞聲望去，只見老人滿頭白髮，臉上的鬍子也有三四寸之長，面板像是四五十歲生機模樣，臉上掛著慈祥之意，甚至帶著一絲寵愛。
來人正是張懷義！
頓時心裡感到十分的錯愕，老爺子的模樣比之前見到的還要年輕上許多，甚至身上的氣息比上次還要深不可測。
趕忙走上前對著張懷義說道：
“爺爺，你怎麼在市裡？”
張懷義伸出有些乾瘦的手掌，拍了拍曹寧的背部說道：
“嗯嗯，不錯不錯。身子骨確實比上次見到還要硬朗一些，看來最近修煉沒少落下。”
曹寧有些尷尬撓了撓頭，自己哪裡有修煉，都是每日簽到給的獎勵帶來的好處而已。
張懷義臉上露出慈善的笑容說道：
“楚嵐，最近還好嗎？”
望著面前的大孫子，心裡頓時露出些許滄桑的回憶...
時間就好像是一把劍，以前剛撿到小寧的時候才那麼丁點大，現在已經變成比自己還要高上一個頭多。
如果不是小寧，自己當年就已經死在小樹林裡面了吧，變成萬千時代中的一抹微弱洪流。
曹寧從系統空間中搬出兩張凳子，扶著老爺子邊坐下邊說道：
“挺好的，就是這小子現在鬱悶著呢？”
張懷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並沒有對這憑空出現的椅子而感到困惑，畢竟當年小寧也是用那恐怖老者將自己救活。
那老者身上所展現出的氣質，更像是一種聖人所有的特質，平靜無波且慈善偉大...
是除了自己師兄之外，見過最為強大之人！
蒼老且有些渾濁的眼眸中露出些許回憶，當年自己故意洩露行蹤引來異人界部分元老級人物，準確的說那是一群甲申之亂的餘孽！
把全部窺視自己炁體源流的甲申餘孽全數斬殺在那樹林之中，望著眼前長相俊俏的大孫子，以及在暗處偷偷觀察綁著四葉草馬尾辮的小孫子...
當年之所以洩露行蹤，自己已經藏了大半輩子了。
邁入老年之後，當年所受的傷讓自己的修為一天不如一天，甚至可以說是半隻腳邁進了棺材。
如果這個世界上，張懷義覺得對不起的人只有兩人...
一個就是龍虎山上的師兄田晉中，另外就是自己已故的妻子田甜。
田師兄當年因為追回自己，在上山的時候遭人堵截廢掉了四肢，也都沒有洩露自己半點的行蹤。
自己知道他是一個相當驕傲的人，一個內心驕傲的人，往後餘生將要在椅子上度過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折磨。
而妻子田甜被自己所連累，在誕生下予德之後，那群窺視炁體源流的雜碎也查到自己的行蹤。
在路上逃亡的路上，田甜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在臨終之際用著那雙眼神哀求著自己，哭著對自己說，要讓自己的孩子擁有自己的人生。
可是自己卻違背了諾言，讓予德也跟著自己逃亡了一輩子...
遙望著人生的回首，自己的時日也無多了...
難道也要讓這兩個小傢伙也要重蹈予德的人生嗎？
自己就算能護得了他們現在，也護不了他們一輩子！
唯有自己死了，炁體源流沒了！
才能讓這群自以為是高高在上那些雜碎，徹徹底底失去對炁體源流的念想！
倒是讓自己沒想到，就當自己殺掉最後一人，但中了唐門的毒開始發作，靜靜躺在樹下等死的時候...
小寧在樹林找到了自己，控制那老者把自己身上的毒給解了！
甚至把自己身上的舊疾也一同醫治好了！
當時自己還以為小寧什麼時候學會了天養的拘靈遣將，但是後面發現這根本就不是！
甚至比拘靈遣將還要強上很多很多！
當年上山無意中撿到的小孩，應該是老天對自己最大的救贖吧？
耳邊傳來曹寧的呼喚聲：
“爺爺，在想什麼呢？想這麼的入迷？”
一下子就將張懷義的思緒了回來，臉上露出些許疑惑說道：
“我在想啊？你什麼時候給我生個曾孫子！”
曹寧露出無奈的眼神，小聲的嘟喃說道：
“別，現在我還不想有小孩，我還沒玩夠呢...”
張懷義點了點曹寧的額頭，寵溺的說道：
“你啊你！不過你剛才說楚嵐在煩什麼？”
曹寧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無奈的說道：
“還不上您老給他的守宮砂，現在他這個年紀都已經上大學了，您要不給他解了？”
張懷義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不行不行，這小子的雷法還沒大成呢？現在要是解去了，不得前功盡棄了？”
曹寧似乎想到了什麼，隨即問道：
“老爺子，我發現你好像越來越年輕了？”
心裡則隱隱猜測，難道這是老農工的功效！
這個世界的異人都是修煉功法達到可以引用炁，但是炁並不會阻止人的生老病死！
張懷義捏了捏自己臉頰，蒼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沉思，隨即像是一個可愛的小老頭比了一個“耶”的手勢說道：
“那當然，畢竟心態越好，越活越年輕嘛！”
小寧啊？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這個世界可不是你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異人界，乃至掌控異人界的十佬，在真正的強者面前也只不過是笑話罷了...
現在所看到的世界，也只不過是藍星的一抹角落罷了，
曹寧聞言，笑著搖了搖頭，老爺子現在不說那也是覺得告訴自己有哪些隱患，也沒有繼續追問。
爺孫二人遙望著繁密的星空，耳邊傳來夏日特有的蟬鳴叫聲，一股風吹進小巷子樹梢上的茂葉“沙沙”作響。
二人靠在椅子上聊著一些閒雜瑣事，並沒有聊一些有關於異人界所發生的事情。
特別是聊到楚嵐的糗事的時候，爺孫二人默契的哈哈大笑。
曹寧雖然不知道老爺子這些年到底是去了什麼地方，但是他知道的是，老爺子這次一去又要消失很久了。
臨近凌晨一點，張懷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了伸有些佝僂的背部說道：
“小寧，爺爺這次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楚嵐是你弟弟記得保護著他點，這小子雖然有時候不懂事，但是他始終是你弟弟。”
曹寧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老爺子你說的是什麼話，我一直把楚嵐當成親生弟弟，也把你當成親爺爺。”
如果當年沒有張懷義把自己從山上撿回來，自己可能就是野狼口中的吃食，也同樣不會理解...
世人口人的家人這個詞語，世間萬般唯有羈絆才是最深的！
張懷義哈哈大笑調侃說道：
“哈哈哈...看來你沒在予德身上感到父愛啊？”
曹寧攤了攤手無奈的說道：
“我跟楚嵐可沒少吃爸爸的龍虎掏心...”
張懷義慈善的點了點頭，眼神露出些許愧疚的神色說道：
“小寧，如果你方便的話...我有個師兄...”
曹寧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方便，我會給師伯療傷的。”
這老爺子，估計是怕使用華佗的守護靈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傷害，這才有點支支吾吾的。
畢竟這技能實在太過逆天了！
張懷義踮起腳尖，抱了一下曹寧的背部，輕柔的拍了幾下喃喃說道：
“長這麼高...爺爺都抱不動你了。”
張懷義說完緩緩鬆開手臂，佝僂著身軀朝著黑夜之中走去。
微風吹蕩著角落中的一些報紙碎片，在空中不斷的飛舞著，好像來過又好像都不曾來過。
曹寧望著離去的背影，眉宇間露出幸福的笑容，老爺子雖然不知道你這麼些年到底在忙什麼，但是我永遠站在你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