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我一次。”邵庭彬用力想要抱住她,肋骨生疼,乞求,“我只有你了,別去。”

朋友跟戀人之間的關係,很難權衡。

但至少,這不是朋友該有的距離。

他越界了。

“對不起。”柒安推開他,“我可以把你當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說完,她往校門口的方向跑,步伐踉蹌了下,膝蓋也許磕出血了,伴隨著跑步刺痛,沒有停,將沾滿雪的手縮在袖子裡,雪水在手心混合著血絲融化,冰涼徹骨。

三十秒。

身後響起怦然一聲。

柒安回頭,失聲。

“邵庭彬?!”

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四下無人,夜色茫茫。

銀裝素裹的世界,一片蒼白。

柒安沒有辦法,手忙腳亂,擔心又害怕,大腦一片空白,艱難扶著邵庭彬起來。

不遠處,關玥楠眯了眯眸,冷笑一聲,故意錯位拍下幾張角度扭曲下,像是在緊密擁吻的照片,直接發給裴緒硯。

【阿硯,普通朋友不會這麼抱著的,她不會來找你了,比起你,她似乎更在乎邵庭彬呢。】

【我愛你,我會一直走向你!】

總有一天,她要裴緒硯回頭看到她。

柒安找不到旁人,自己又不可能把人獨自扔到這裡,打車去了醫院,半路上想給裴緒硯發訊息,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她不死心的按了好幾次,都開不了機,心情更加焦躁無助。

到了醫院,給邵庭彬掛了急診,一頓忙活下來,一個小時過去了,腳步都沒停過,膝蓋磕到的地方越來越疼。

邵庭彬身上的傷太重,總算醒過來,柒安在他身上找手機,沒找到,見他醒來:“你手機呢,借我一下。”

邵庭彬沉默將手機遞給她:“密碼你生日。”

柒安動作一頓,走出去,憑藉著記憶輸入號碼,邵庭彬手機裡有裴緒硯的聯絡方式,輸入幾個數字後,自動跳了出來。

響鈴兩秒,接通。

“裴……”她剛開口說一個字。

電話被人冰冷果斷的結束通話。

再打,不接。

電話中的忙音一遍遍傳過來。

柒安蹲在醫院走廊的角落裡,捧著手機發呆。

四處白牆,來來往往的人形色匆忙,白熾的亮光映襯著窗外昏暗的夜色,割裂般,無線孤寂,將女孩子顯得越發無助。

像沒人要的小動物,毛髮都蔫蔫的。

柒安沒在醫院陪著邵庭彬,打車回學校,到西北門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校門口空無一人。

天上的月亮隱在烏雲後。

柒安站在原地,久久沒動。

醫院裡,裴桓來探望邵庭彬。

空蕩蕩的病房,沒開燈,邵庭彬躺在病床上。

裴桓站在黑暗中開口:“你喜歡那個姑娘。”

不是詢問,是斷定。

“別動她!”邵庭彬聲音驟狠。

明白了。

邵庭彬的底線是柒安。

裴桓饒有興致的踱步,半晌道:“你們很合適,我可以以裴家的名義為你們訂婚。”

那姑娘跟裴緒硯,不行。

跟邵庭彬,他不介意,正好兩全其美,有利無弊。

兩天後。

醫院,邵向露將東西都收拾起來:“庭彬,和媽媽回家去住,以後離裴緒硯遠一點。”

邵庭彬冷笑:“我知道他厭惡我,我就要出現在他家裡,就想看他不痛快。”

邵向露沉默了,這個局面不是她想看到的。

門開了,裴恆進來:“兒子,爸爸接你回家。”

年輕人打一架很正常,心中氣消了,哥倆感情就有了。裴恆堅持認為,邵庭彬一定要回家。

回到裴家,富麗堂皇的客廳空無一人,空曠且沉寂。

裴恆有應酬,匆忙離開。

邵庭彬坐在沙發上,無力的仰靠過去,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甚至能想象得到裴緒硯是如何在這裡長大的。

“喵!”

小貓從沙發靠背上走過來,喵嗚喵嗚叫著,兇巴巴的露出尖利的牙齒,似乎對他這個入侵者極為排斥。

他記得,裴緒硯養的小畜牲。

邵庭彬內心敏感的神經被戳重,隨手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向貓狠狠砸過去。

“滾!”

只聽到“咔嚓”一聲,遙控器砸到了玻璃上。

玻璃碎裂,又延伸幾道長長的裂痕,寥落。

沒被砸到的貓受到驚嚇,躍下沙發,幾個縱身向樓上跑去。

邵庭彬看著它跑遠,半晌,突然有了動作,一前一後的跟著小貓往樓上走。

聽說這隻貓裴緒硯養了十一年。

很愛它吧。

在乎對吧。

小貓逃到一個放雜物的房間裡,似乎感覺到了危險,弓起身體叫個不停。

他進去後,合上門,眉眼隱在陰影中。

“咔噠。”

門從裡面反鎖。

持續的陰天,這幾天的天氣都不算太好,人的心情也許受到了影響。

這天公司,頂層,裴瑞深跟裴桓面對面坐著,裴桓道。

“這事你跟他說,好好勸勸,給關家個面子,好歹也是他們千恩萬寵的女兒。”

“你怎麼不說?”裴瑞深淡淡反問。

“他要是聽我的,我也用不著讓你勸!”裴桓氣到嘴角起泡。

“我儘量。”裴瑞深說完,還有工作,裴桓往外走去。

上午十點整,裴瑞深剛處理完一份上億的合同,在上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跡強勁,力透紙背。

對面的總裁起身,對他伸出手,笑道:“我很期待跟裴總的合作。”

落地窗外是茫茫風雪,近乎百樓的樓層高聳雲層間,他穿了件冷硬的西裝,裡面是件鐵灰色的襯衫,起身跟對方握了下手,聲音低沉明晰:“我亦是。”

放置在茶几上的手機突兀亮起,靜音,顯示來電:心肝寶貝兒。

李總不經意瞥了一眼,笑意僵住,眼皮子狂跳,古怪又微妙的看了眼裴瑞深。

不是說這位商業新貴殺伐果斷,身邊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嗎!

這私底下,連心肝都叫上了……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李總感慨:“裴總,你接,我什麼也沒看到。”頓了頓又補充,“我不會說出去的。”

“家妻疏於管教,抱歉。”

“你結婚了?!”

“快了。”

李總驚詫:“那改日可一定要請我喝喜酒啊。”

“那是自然。”

直到離開江遠,李總還飄飄忽忽。

哪個世家小姐能拿下裴瑞深這麼冷心薄倖的男人?!

裴家這兩位少爺,前者商業新貴,後者玩世不恭,皆非凡人可攀比。

抓心撓肝,想八卦。

另一端,裴瑞深站在落地窗前,眯眸看著窗外的陰天,接通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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