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別向誰屈服,誰也別向誰妥協。

——無法掌控。

三月初,春寒料峭,桃花開。

京都建安的桃花要比別的地方開的早些,桃林豔似姑娘眼角胭脂淚。

“啊!”

一聲尖叫劃開了踏春靜謐的氣氛,不少出遊的世家公子貴女都朝著聲源處看去。

半刻鐘前。

羅衫精緻的少女冷著一張俏臉,快步走在桃林中,嘴裡嘟噥著:“我又不喜歡太子!父親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她心中鬱結,剛好看到地上有隻兔子,洩憤的狠狠踹了一腳:“呸,什麼東西啊!”

白兔膽小,被踹後嚇傻了,直接對著張淑涼的腳咬了下去!

張淑涼一聲慘叫,又怕又怒,匆忙將兔子踹向了河中。

“噗通!”一聲。

白兔落了水。

“本宮的兔子呢?”

溫柔慵懶的嗓音落下,纖細身影緩步走來。

白衫雪色雲帶輕,眉眼點綴硃砂痣。而她的身旁,竟然還跟著一匹毛髮銀白的狼。

蘇卿安垂眸掃了眼空空如也的草地,眉心漫不經心,不見什麼明顯的喜怒,透著皇室的權威感。

“原來那是九公主養的兔子啊。”張淑涼餘怒未消,出言相譏,“被我踹到河裡去了,不過九公主菩薩心腸,兔子沒了,再抓一隻就好了。”

其他踏春的人面面相覷,不敢輕易上前。

一個是丞相府嫡女,未來有可能成為太子妃甚至是皇后的尊貴身份,另一位卻又是大梁皇家九公主,誰也不是她們能輕易得罪的……

這兩人的恩怨又大,積年累月,幾乎一見面準沒好事。

蘇卿安看著她,一雙眼睛顏色很淺,漂亮若琉璃,被陽光一照,輕易窺不見喜怒,不輕不重的說:“那是小灰的口糧。”

“嗷!”

小灰本狼叫了一聲,體型兇猛而矯健,帶著獨屬於狼類兇獸的兇殘。

張淑涼冷哼:“一隻畜生而已,也虧你還敢養狼,也不怕這畜生哪天在枕邊把你脖子咬斷了!”

蘇卿安動作頓住,突然笑了,俯身摸了摸小灰光滑的皮毛,不辨喜怒:“她說你是畜生呢。”

“她扔掉了你的口糧,你把她扔到河裡,這才叫公平。”

小灰彷彿聽懂了蘇卿安的話,從喉嚨中發出血腥的嘶吼聲,矯健四肢凌厲緊繃,是攻擊的前兆。

“蘇卿安!你什麼意思!”張淑涼臉色大變,退後半步,對上狼那雙綠幽幽的眼睛,“我可是堂堂丞相府嫡——”

“啊!!”

狠話沒放完,堂堂丞相府嫡長女被一隻狼撲的花容失色,尖叫聲響徹雲霄。

又是“噗通!”一聲,張淑涼被撞進了河裡,在水中不斷掙扎。

“救我!”

“救我!”

小灰轉身看向蘇卿安,尾巴搖著,神色在陽光下異常驕傲,像在邀功。

蘇卿安並不吝嗇的誇讚它:“小灰真厲害。”

喜怒無常,十倍奉還。

這才是蘇卿安。

其他人都忍不住退後。

系統躲在暗處戰戰兢兢觀察了蘇卿安很久,這次的任務很特殊,宿主也跟以前大不相同,他這麼半天都不敢搭訕。

簡直就是徹頭徹尾的瘋批美人!

養生壺愁的頭髮都要掉沒了,儘管他作為一個壺沒有頭髮,翻看了一下這個小世界的背景,臉色頓時赤橙黃綠青藍紫。

“蘇卿安,你給我等著——”張淑涼還在謾罵。

又是這句。

蘇卿安垂下眸,無波無瀾。

丞相府位高權重,無法無天,旁人不敢得罪丞相府,處處以張家為尊,這不是帝王想看的畫面。

普天之下,能與張家作對卻又不會被罰的,只有皇子皇孫,她的所作所為,傳到皇帝耳邊,頂多是口頭被責怪幾句,事實上,皇帝根本不會惱怒,反而會滿意蘇卿安的錙銖必較。

梁帝缺一顆棋子。

而蘇卿安是他現在的棋子。

變故就發生在這時。

“嗖——”的一聲。

玄箭入木三分!

無數刺客從四面八方湧來,手中的劍反射著三月蒼白的陽光。

尖叫聲、逃竄聲、怒罵聲,讓原本悠閒踏青的畫面變得混亂無比。

蘇卿安不動神色的觀察著這一幕,刺客是衝著她來的,攻擊別人,也是遮掩耳目。

血流了一地。

西郊山遠離建安城,侍衛被殺光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蘇卿安身邊只帶了侍女若素和小灰。

小灰護主,擋在蘇卿安面前,嘶吼著,咬死了一個又一個試圖靠近蘇卿安的刺客,兇殘而血腥,狼的本性,滿嘴是血,森森獠牙。

“嗷——!”

狼嘯聲迴盪在山林中。

然,寡不敵眾。

“公主快走!”若素扶著蘇卿安,面色擔憂焦急。

“素素,別扯……”

“你再扯,我就要先死了。”

蘇卿安嘆了口氣,臉色白了,不是嚇的,是病的,終日纏綿病榻的身骨羸弱,更受不得刺激。

她臨危不亂,尋找著四方的路線。

冷風吹亂了裙襬,青絲與髮帶糾纏。

“公主小心!”

耳邊是若素的驚叫聲!

蘇卿安模模糊糊,看到了左側飛來的劍光。

“砰!”

預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蘇卿安睜開眼,在混亂中看到了眼前的畫面。

刺客手中的劍被人反手摺斷,刺入心臟,距離太近,避之不及,殷紅的血濺到了蘇卿安的臉上、衣衫上,潔白染汙泥,像是墜落的血紅玫瑰。

持劍殺人的那道黑衣修挺身影,手腕翻轉間劍光凜冽,看也沒看蘇卿安一眼,殘忍而利落的殺死其他刺客。

是個十七八的少年。

背影清冽冷酷,躍然於世間。

一眼驚鴻。

遠處山鳥,殊途同歸,最淡的水墨畫,潑了最濃的色彩。

蘇卿安還站在原地,若素趕忙拿著白色手帕,擦掉了她臉上的血,太多了,怎麼擦也擦不掉。

“不必了。”蘇卿安語氣平靜,“他是誰?”

“奴婢也沒見過。”

不得不說,突然出現的人,救了所有人一命。

“岑舟救我!”張淑涼還在水中掙扎著,聽到了熟悉的動靜,大聲呼救。

岸上倒著橫七豎八的屍體,少年站在血泊中,血滴沿著劍刃滴落,持劍的手指冷白而修長,青筋性感。

他聞聲,抬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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