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解決的手段有多狠戾,便是不必多說的事。

傅景深坐在底下喝酒,一副貪圖享樂的模樣,聽著他們說話,喝酒的動作微不可察的停頓了下,眼底狠辣殺意一閃而過,遮掩在浮光掠影的表面中。

心想傅鎮山這老東西是真糊塗了嗎?

他上了多少次眼藥,也不見傅鎮山對傅容珩有所忌憚行動。

“爸,聽說你最近喜歡聽曲,我特意尋了人來!”

傅景深還要討傅鎮山歡心,站起身來,高聲說道,拍了拍手,引唐涵婷進來。

觥籌交錯,家宴興盛。

唐涵婷在臺上唱到深夜,嗓子沙啞。明眸善睞,也沒博得心心念念意中人的一個眼神。

美色在傅景深心裡盛開,目光交錯間,唐涵婷神色冷漠,縱是無情也動人!

夜極深,傅容珩意興闌珊,提前離宴,眉眼間沾染著幾分酒的微醺,一手扯開兩顆襯衫紐扣,信步往外走去。

警衛跟在他身後,低聲:“四爺,你的軍裝還在楚小姐手中。”

“先給她。”傅容珩面色不變。

他道,音色疏淡。

“明日你去取。”

後有人叫住傅容珩。

“四爺,老爺找您商議要事。”

另一邊,唐涵婷覬覦之心盤算落空,家宴結束後,她在客房換下戲服,沐浴更衣,心中又生一計,冒險,又蠢蠢欲動。

時間緊迫,唐涵婷拿金簪買通了老宅的一個下人:“只要你將傅四爺引進這間房,剩下的報酬都好說。”

下人被重財衝昏了腦袋,忙點頭答應,往外走去,由於過於緊張,不小心撞上了人。

“沒長眼睛嗎!”

陰沉聲音響起。

嚇得下人一慌,藏在袖子裡的簪子掉在了地上,她看到傅景深詭魅的臉,腿發軟,跪在了地上,忙去撿簪子。

“對不起,對不起,六少,我不是故意的……”

“等等。”傅景深在老東西那裡吃了癟,心頭窩火,眯著眼,認出了地上的簪子,語氣越發詭異,“這簪子哪裡來的?”

客房中,屏風後,熱氣騰騰。

唐涵婷一件件對鏡脫下了衣服,踏入浴池中,紅唇含笑,在嫋嫋水霧升起中幻想著等會傅容珩推門進來的場景。

只要傅容珩來了,她自然有辦法把他留住。

“嘎吱——”一聲,夜風吹動,門被人推開。唐涵婷透過屏風,看到了男人斜長的影子。

她臉頰微紅,開口:“四爺!”

...

夜向遠處連綿起伏,另一番光景。

遊廊中,女孩的側臉斑駁在月色下。

“今安?”傅母驚喜道,“你怎麼來了?”

楚今安下了車,直奔傅府老宅,她又換了身長裙,夜涼,外加了件格子大衣,臂彎中搭著一件黑色軍裝,對傅母說。

“四哥把軍裝落我這裡了,我給他送過來。”

傅母愣了下,眼神曖昧,一副我懂的表情:“他今兒才剛從平城回來,聽說是平城內部有人跟會汌勾結,這才解決完,就去找你了啊。”

楚今安皺眉:“我沒聽他說去平城。

“那可能是行動保密,他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也是見他今天回來了才知道。”

傅母嘆氣,“這日子不太平,也不知道會不會……”

到時候民不聊生,誰想呢。

楚今安聽父親說起過:“會汌那邊太亂了,內鬥還未平,就往外打嗎?”

“誰知道。”傅母有意撮合兩人,於是道:“容珩跟他父親在書房談公務,你去給他們送碗綠豆湯安神吧,小廚房已經煮好了。”

楚今安也沒管傅母誤會了什麼,點頭,往書房去,一路穿過鬱鬱蔥蔥的樹木,沉香水榭,九曲遊廊,硃紅圓柱屹立於深夜,平添百年古韻。

在路過某一間房間的時候,裡面似乎傳出來些奇怪的動靜,很快又被風遮住了,夜風嗚嗚咽咽的吹著,呼嘯著。

楚今安側頭看了兩眼,沒看出什麼異樣,一心想著見傅容珩,步伐往前走去,踩在月光的格子裡。

暗影悽迷,一隻手從窗中伸出來,企圖抓住什麼,很快被人拽回去,徒勞掙扎著……

傅府書房,燈還亮著,昏黃影影綽綽。

楚今安徵得警衛同意後進來,並沒有看到傅鎮山,偌大的書房,只有傅容珩一個人坐在桌案前。

昏黃燭火下,他的輪廓深刻影濃,單手支著額,手臂曲起抵著桌面。

雙眼閉著,呼吸平穩,高挺的鼻樑上架了一副銀絲眼鏡。

有人進來了,也沒有抬頭。

不知為何,楚今安從他身上看到了孤獨兩字。

像他這樣的人,守著浩浩江山,醒掌天下大權,也會覺得孤獨嗎?

“四哥?”楚今安叫了一聲。

書房安靜,沒有得到回應。

楚今安臂彎裡還搭著他的軍裝,綠豆湯放在旁邊的桌面上,站在傅容珩面前,端詳著他。

聲音有些低。

“睡著了麼?”

書房口有他們兩個人,昏黃的燈光做舊,男人的身體隨著呼吸輕輕起伏,白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鎖骨若隱若現,光影勾勒出鎖骨深陷的硬度。

輪廓瞧著比清醒時少了幾分戾氣,但更深沉莫測。

這樣的安靜,讓楚今安心中生出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她心尖發顫,彎腰,看著他戴眼鏡的模樣。

斯文,更冷血,交織出別樣的蠱惑。

許是近來累了些,眉心在睡著的時候還是皺著的,出了淺淺的摺痕,看起來七分嚴厲倦怠。

楚今安抬手,輕輕撫平他的眉心,是在他清醒的時候,很少有過的動作。

她的視線慢慢下滑,鬼使神差的落在他淡色薄唇上,平素總是吐出冷冽言語,不見絲毫溫情。

那一瞬,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情緒鼓脹,突如其來的衝動快要溢位來,白日的種種都變得不重要了,隨著撫平他眉間褶皺而柔軟的一塌糊塗。

她低下頭,呼吸靠近傅容珩,飛快在他唇角親了一下,雙唇相觸,大膽卻又小心翼翼。

從未有過的距離。

微涼的觸感和溫度,雪松香在呼吸中融化。

他清醒時倨傲疏離的模樣和偷親帶來的禁忌感,在無人知曉的深夜蔓延著隱秘的情愫,令楚今安有些發熱。

傅容珩似乎動了一下,嚇得楚今安心臟緊繃,懸到了嗓子眼裡,不敢過多看他,迅速若無其事的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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