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撒嬌。”楚今安這次是真的沒有,她發誓,鄭重道,“四哥,我回國可以幫你的。”

“知道你厲害了。”傅容珩一手將軍服脫下搭在臂彎處,站起身來,握住楚今安的手腕,掌下女兒家的腕骨細的過分,被輕易圈住。

他順勢帶著她往外走,聲音冷情如山澗雪,“少花心思在我身上。”

他從來不問她為什麼回國?就像是當初從不問她為什麼出國?

又或者再當初不問她為什麼總纏著他?

他不問,他只解決事情。

其實你問呀。

問了就知道……

楚今安想問,一直都想問,卻又因為覺得有幾分冒犯而止步,他的心思她看不透,後來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他,聲音輕了一點。

“剛剛傅景深拿槍指著我的時候,你心裡害怕嗎?”

一個,聽起來很突兀的問題。

為什麼要問,還是想聽聽他的答案,要得到什麼,她不知道。

傅容珩帶她走出書房外,腳步停住。

楚今安不懂他是不是詫異。

院裡栽種了青竹,他養東西都不上心,偶爾想起來才管,是活是死全看命,人寡淡,骨裡薄倖,想留住的東西太少。

天光昏暗,雲影徘徊,風一吹,竹葉嘩啦啦的,兩人相對而站,傅容珩鬆開了她的手。

“你覺得我害怕什麼?”

他反問。

楚今安覺得他什麼也不怕。

大概有的人,天生就給人這樣的魄力。

沒等楚今安回答。

“行了,回去吧。”

楚今安有點鬱悶,半開玩笑:“談完公事就趕我走,四哥,能講究點嗎?”

傅容珩輕哂:“忙。”

好吧,知道答案。

楚今安看向遠方的天色,發現他們談的時間確是有些久了:“那留聲機……”

“讓周科開車送你,幫你拿到府上。”

楚今安想到什麼:“漁光曲的唱片可以給我嗎?”

“給你找的。”傅容珩眯了下眸,嗓音低冽,“當然歸你。”

楚今安眉頭鬆開,跟他道別,又說下次見。

他應。

那抹身影很快消失在庭院中,像在春風中逝去的蝴蝶,也帶走了生機,庭內又恢復了往日的安靜與冷肅。

暗淡浮動的光影一路向前延伸,最後沒入夜的邊際,天邊不知何時升起一輪半月。

傅容珩站在廊簷下望著遠方,陷入長久的深思,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遠看身影挺拔孤冷如遠山,令人望而生畏,入畫三分,所有隱晦而皎潔的心思就都沉於亂世後。

半晌,才折身回去。

書房桌案上放著中驥省的地圖,每用紅筆圈過的地方都曾白骨成堆。

馮凌志向傅容珩稟告最近的軍務,商談良久,又提及傅景深。

“此人不除,必有後患。”

傅容珩轉著扳指:“他現在不能死。”

馮凌志也知曉傅家根脈縱橫交錯,人人都不簡單,傅老先生還在世掌權,牽一髮而動全身。

“四爺不方便做的事,我替您做。”他冷聲,面色堅毅。

“碼頭的軍火走私案,三個月前的軍區總醫院案。”傅容珩漠聲,“我要傅景深做過的所有事。”

馮凌志離去。

書房的燈又亮了很長時間。

上了年紀的管家瞧這燈又要亮個徹夜,給傅容珩煮了杯茶,低聲小道:“楚小姐回來了,四爺您……”

“會汌省。”傅容珩吐出一句話,“得打下來。”

當今會汌省黨派混亂,四方割據,火車站屍橫遍野,民不聊生,前高官不久前因內亂被暗殺,政治制度體系極其不統一。

會汌省環繞著中驥省,軍隊屢屢騷擾中驥省邊界,侵犯之心昭然若揭。

想要真正開啟中驥省的經濟脈絡和長久的和平,會汌省的情況就得牢牢掌握在傅容珩手中。

“四爺何苦這麼累?”管家嘆息。

這幾年在傅容珩身邊,管家也都看在眼裡,說忙都算恭維了傅容珩,他把自己逼得太緊。

照理來講在這樣萬人之上的地位,本該高枕無憂,但他從無一步停歇,每一個決定都在迅速把中驥省往前推進著,未雨綢繆,先聲奪人。

崇敬他的人很多,想殺他的人更多,到現在,傅容珩就不能再往回走了。

他不在這個位置,有人就會把他推下去。

傅容珩不談這個,慢慢觀摩著地圖,深夜微涼,燈火滅了又涼,不知過了多久,他似想起什麼,不經意的提了一句。

“前兩天老宅送來的那些古玩,給楚府送過去,楚老先生愛古董。”

管家愣了兩秒:“楚老先生其實也不……”哦,楚小姐喜歡。

管家真是不明白這位當家人的心思,年紀輕輕,帶著古時帝王專制的薄情多疑,不知隨了誰。

“老爺和夫人還盼著你早日成家。”

“成家?”他的聲音飄散在長夜,無人知曉。

“家國未定啊……”

與此同時。

有些地方,蔓延著陰寒之氣,悄無聲息的席捲北城。

“馮凌志是傅四爺的左膀右臂,你想成為北城掌權人,就必須要先除掉傅四爺的刀,要麼他死,要麼讓他為你所用……”

沙啞聲音從客廳的座機中緩緩傳出來。

夜深,傅景深拿著電話,臉上露出一絲笑:“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事成之後,我會按照約定給你想要的東西。”

北城的天一天比一天暖。

寒冬已成過去。

北城作為中驥省的中心城市,日益繁榮,是亂世中的十里洋場,也蘊含著更深的隱患與危機。

唐府。

入了四月,院落中栽種的花卻盛開的愈發糜豔了,馥郁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妖嬈的、豔麗的。

“小姐今兒不是說要去拜訪楚小姐嗎?怎地還不起來,莫不是想偷懶?”

侍女笑嘻嘻的拉開層層疊疊的紅色幔帳,突然間,躺在床上沉睡的人猛地尖叫一聲,坐了起來:“啊!”

“小姐,你、你怎麼了?”侍女結結巴巴的問。

唐涵婷半晌才回過神來,陰沉道:“沒事。”

她又做了那個夢!

夢到兩年前,自己還在劇組拍戲時,被子彈穿過心臟的場景。

夢裡分不清到底是自己作為一個演員的死亡,還是作為劇中的角色真的死掉。

殺她的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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