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曾經的無話不談,到現在的無話可說。

X:【算耽誤你時間的補償。】

X:【睡了。】

話題被他終結。

柒安覺得有點好笑,這算分手費嗎?

柒安也沒有說話,就這樣沉默在彼此的列表裡。

她轉的錢他沒收,他給的補償她也沒要。

“分手了還送錢,學長比起那些分手後列賬單要錢的下頭男簡直好了一萬倍。”舍友嚶嚶嚶抹眼淚。

“安安咱不能吃這個虧,他說補償你就大大方方收下!談不了戀愛咱起碼賺到了錢啊!”

“這就是少爺,不愛了分手甩錢下一個。”

柒安勉強彎了下嘴角,知道她們是在故意取笑逗她開心:“好啦,別拿他開玩笑了。”

此時此刻,男生宿舍。

死一般寂靜,沒人敢靠近裴緒硯三米內,怕被凍死。

自從回了個手機訊息之後,臉色就陰沉的厲害,那低氣壓,真他媽嚇人。

唐辰茂忍不住嘴賤:“有的人骨灰都燒了還能找出一個完整而堅硬的嘴,都這樣了還在這裝什麼都無所謂,等哪天小學妹真喜歡上別人你就開心了哈哈哈。”

裴緒硯冷眼掃過去。

唐辰茂閉嘴。

裴緒硯這人,不是個會被人掌控的性子,無論什麼時候,主動權必須握在自己手裡,開始和結束他來決斷,更不可能為了愛痛哭流涕再下跪。

柒安來找他那陣兒,趕上裴緒硯最悲傷的時候,偏偏小學妹跟邵庭彬關係斷了還拉著絲,裴緒硯要不介意才怪。

唐辰茂嘆氣,一時不知道當時讓柒安過去是對是錯了。

宿舍外的月光明淨,鋪在桌面一角,清霜似的反射著碎碎的回憶。

你看太陽照常東昇西落,億萬年來都是如此,無論昨晚的你經歷過什麼,都已成為過去。

松樹枝頭的雪謝了又堆,堆了又謝,露出一抹長青色。

第二日是個陰天,風越發的冷。

安嘉寵物醫院。

柒安找人打聽過地址,第二天就找到這裡來,抵不住心中的愧疚,偷偷來看了看七七,隔著窗戶。

小白貓趴在那裡,正在舔毛,還能看到身上的傷痕,慢慢的在痊癒,它似乎也看到了她,對視兩秒,喵嗚一聲,琥珀色的貓瞳直勾勾盯著她,認了出來。

它還記得她。

柒安指尖抵著玻璃窗,臉色微白,更加愧疚。

“你是裴緒硯的朋友嗎?”醫生說,“你可以進去看看。”

柒安搖搖頭:“我就站這裡就好……”她沒有資格。

小貓有些急躁的站起身來,朝她喵嗚了兩聲,聲音奶乎乎的,貓瞳困惑又澄澈,不停的朝她扒拉著爪子。

小貓的世界很簡單,只想她為什麼不來抱抱它。

“七七。”柒安呢喃了一聲,朝它笑了笑,眉眼白淨溫柔,做了個擁抱的動作,一字一頓,認真道,“對不起。”

走廊另一邊響起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

“阿硯,七七好點了沒有啊?我好久沒來看它了。”

比起女音的嬌俏,男音更加低沉淡漠。

“好多了。”

柒安驚慌,下意識的想逃,無法去面對裴緒硯,連招呼都來不及打一聲,就直接奪門而出。

旁邊的醫生一頭霧水。

走廊的對面,裴緒硯腳步微頓,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衝鋒衣,側臉疏離,越發顯得不容接近。

“怎麼了?”關玥楠疑惑問。

“喵!”七七隔著窗戶對裴緒硯叫,聲音急躁。

外面下了一場雨夾雪,刀子似的刺在人的臉上,天邊陰沉沉的,道路又溼又滑,柒安跑的匆忙,心跳急促,渾身頃刻間被雨雪淋透了。

不知道被誰重重撞了一下,猛地摔在地上,膝蓋磕在溼滑的地面,痛到無法呼吸。

那女孩子趕忙扶她:“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你走吧。”柒安忍著痛,衝她擺擺手。

她一時跪坐在地上,有些起不來,低頭去看膝蓋,出血了,原先結的痂也破開,能感覺到鮮血沿著纖細的小腿流下來,更加可怖,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雨夾雜著雪,從灰色的天空中下的很猛烈,視野逐漸模糊不清,將她淋透的像是小狗一樣可憐,手上也破了皮,滲出血絲。

很疼,但是柒安沒哭,試圖站了兩次,都沒站起來,雨水從側臉線條滑落,睫毛如殘翼,蒼白的像張紙面。

突地,心口微弱跳了一下,她有預感似的抬起頭來。

隔著一條長街,車輛飛快穿梭而過,行人面色匆匆,天氣灰濛濛的,雨雪飄蕩,男人站在那裡。

他撐著一把直柄雨傘,傘面落下稍許陰影,擋不住優越的輪廓,黑色衝鋒衣被風吹得鼓起,身姿挺拔,如凜冬松柏,正看向她的方向,眼底的情緒冰冷。

狂風乍作,雪花在空中飛揚,宛若迷路的小孩迷失方向。

短暫的一個對視。

這樣天氣的濾鏡下,他像副深邃慵懶的畫卷,唯獨眼神清醒的過分,似開了鋒的利刃,輕易剖開她所有情緒。

真狼狽啊,柒安自嘲的想。

片刻後,裴緒硯無動於衷的轉身離去,背影逆著風雨,走進醫院,好似不曾看到她。

柒安也沒哭,掉眼淚的前提是有人心疼,她拍了拍手掌,擦掉臉上的雨水,忍痛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血還在往下流,身體纖細瘦弱。

醫院裡,燈光白熾,裴緒硯陪了七七一會兒,面色平靜,過了幾秒,突然往外走去,隔著窗戶看到窗外雨中的身影,對醫生說:“給她一把傘。”

“誰?”醫生困惑。

裴緒硯再次重複了一遍。

“你女朋友嗎?你怎麼不去?”醫生古怪道,“吵架了?”

裴緒硯神色微冷,壓著喉嚨中的咳嗽聲,眸底連深情都漠然:“少問。”

醫生嘀咕了句真搞不明白現在的小年輕,就拿了把醫院的傘,追著跑出去了,遞給柒安:“拿著吧。”

女孩子愣了下:“謝謝。”

醫生擺擺手。

醫院裡,關玥楠若無其事的跟裴緒硯說話,挨近他:“剛剛那是柒安嗎?”

裴緒硯陪著七七玩,坐姿恣肆,懶得說話。

關玥楠笑道:“七七真可憐,被這麼虐待,那個邵庭彬也太變態了,不知道柒安怎麼會跟他關係那麼好,說不定也知道些什——”

“別提她。”他打斷了關玥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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