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像,那人更普通一點……”

她想逃,當然會打扮的低調。

謝洵:“當時發生的事,一字不落的說。”

望而生畏的壓迫感讓士兵聲音發顫,覺得謝洵的表情實在是嚇人,戰戰兢兢將昨日事說出來!

說到最後,滿堂安靜。

良久,響了一聲笑。

好啊,孟棠安。

原來她對誰都一樣!

謝洵的反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們以為謝洵會動怒、抓人,可是他什麼也沒做,一道命令都沒有。

這樣平靜到心驚的態度,反倒是讓人更加不安。

竹苑。

謝洵將染了血的衣裳撕下來,清瘦背脊早已鮮血淋漓:“上藥。”

“你真不嫌疼啊,虧你能忍這麼長時間,”楚鶴大夫眼皮子一跳,看著都替他覺得疼,“這狗皇帝下手也太狠了。”

在戰場上的時候,幾次九死一生也是有的,這對謝洵來講倒不算什麼,他任由楚鶴上藥,空出一隻手處理公文事宜,動作很快,沒受半點影響,但渾身冷汗涔涔,作不了假。

“你能尊重點我這個大夫嗎?”楚鶴忍不住說,“有什麼事擱兩天也不能發黴,你傷成這樣還吹涼風,估計得發高燒。”

“我有要事。”

楚鶴這麼說,沒想到一語成讖,當天謝洵高燒不斷,怎麼降溫也沒用,他不聽勸,強撐著身體將五六日的事情都在今晚處理了。

燭火昏暗,寂靜無聲,桌案上堆積著凌亂文字,謝洵披著一件鬆散單薄的外袍,體溫滾燙,徹夜未眠,交代侯府諸事,將一切打理妥當。

“注意梁建和林正源的動靜,他們如今雖已失勢,心思未死,燕帝身體一天比一天差,看住皇宮。”

“攔截南涼傳入京城的信件,同林正源勾結的人很有可能是南涼軍隊的副將。”

聲音一句比一句沙啞,咳嗽聲迴盪在書房,謝洵睫毛也沒動半下,語氣平靜。

“兵部侍郎給浦運,七日後群英宴,讓他嶄露頭角。”

“還有……”

還有,孟棠安!

次日,天都沒亮,謝洵就帶著一隊人馬出了城。

楚鶴:???

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這麼造啊!

徐北侯紅衣明烈風流,衣袂被風吹的獵獵作響,身形修長,輪廓冷峻,看不出絲毫高燒纏綿於病的模樣,一身倨傲可比天高。

他騎在馬背上,白皙手指攥緊韁繩,仰頭看著今日的太陽,陽春的光刺眼,直視的時候幾乎可以讓人流出眼淚:“走——”

他要親手,把孟棠安抓回來。

長街空曠,沒什麼人,意外顯得幾分蕭瑟。

從遠處搖搖晃晃的走來一個老道士,穿著破破爛爛的道士服,衣袖歪歪斜斜的繡著三個字——鄔卓寺。

攔住了謝洵的去路。

“公子,我觀你有緣,給你算一卦如何?”白鬍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笑眯眯的,豎起一根手指頭,比劃,“只要一兩銀子!”

謝洵從來不信命,還沒碰到招搖撞騙撞到自己身上的。

“滾。”

“一文錢也行!!”他堅持不懈,“我看你骨骼清奇,你我是命中註定有緣啊!”

謝洵冰冷俯身:“再多說一句,綁了餵魚。”

“……”老道士臉色繽紛,重重嘆了口氣,嘟噥,“虧了虧了,又沒賺到錢,也罷,我就給你免費算一卦吧。

謝洵倒要看看,他能說出什麼名堂來。

老道士眯著眼睛,藉著陽光仔細瞧著謝洵眉眼,捏了捏手指,停了好幾秒,又去看他,這一次時間明顯停頓的更久了,他眼中浮現出震驚,不可置信的再算了一次!

“編?”謝洵嘲弄道。

老道士收回了手,算了三次才敢開口,沒有第四次了。

“你活不過二十七歲!”

謝洵還沒反應,旁邊的楊枝花就怒了,氣的直接拿鞋往老道士身上砸!

“你在這胡說八槽什麼!別的道士招搖撞騙還會編兩句吉祥話,你在這咒人死?!”

老道士靈活閃躲,摸了摸自己的大鬍子:“世人往往聽不得真話喲。”

他最後看了謝洵一眼,搖搖頭,往相反的方向走了,破舊的縫著布丁的衣裳穿在身上,肥大的厲害,背影看起來瘋瘋癲癲的,口中神叨著什麼。

“剛開業就遇到了個短命鬼……唉,賺一文錢怎麼這麼難。”

“因果迴圈,往復三生……”

楊枝花要氣死了,他已經成了一隻枯萎的花:“侯爺,我立刻把這個道士抓起來!瞎編亂造,真晦氣。”

“沒必要,和他浪費時間做什麼。”謝洵沒放在心上,側臉漠然,“出城。”

京城外,田蒙村。

田蒙村位於江南偏遠山村,路途遙遠,謝洵用兩天兩夜的時間,風餐露宿,片刻不曾停歇,趕到了村子裡。

田蒙村是一個偏僻古老的村落,能走的人都走了,只剩下老人小孩,還有一些婦女,突然看到這麼多外人,炸開了鍋。

“你們是誰?”

村裡人排外,聚在一起,警惕的盯著他們,眼神像是看著什麼怪物,交頭接耳,神色不善,手中還拿著筢子鋤頭等,聲音帶著濃重的方言味道。

莫名的怪異氣氛瀰漫在村裡頭。

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謝洵翻身下馬,站的筆直,打量著眼前的景象,給楊枝花一個眼神。

楊枝花會意,立刻拿著銀子上前:“我們家公子想找各位打聽些事情,報酬不是問題,敢問這幾日有沒有陌生人來過村子裡?”

那些人看到這麼多銀子,兩眼放光,勉強收斂了幾分警惕,一把將銀子抓在手裡,忙不迭答話:“沒有沒有!我們這平常根本沒外人,就今天你們過來了!”

“我們要在這裡借住幾日,不會麻煩你們吧?”

“不麻煩!”

有錢誰會嫌麻煩啊!

村中人看得出來他們不是簡單人,也猜不著身份,議論紛紛,找了幾間乾淨的屋子,態度殷切熱情。

混跡其中的一個男人遠遠張望著他們,臉色大變,佈滿驚慌的陰狠,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謝洵始終漫不經心的,也沒說話,相貌精緻,望而生畏。

入夜後,田蒙村陷入寂靜中,敲門聲響起,楊枝花去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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