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奉想到這裡,心神盪漾,回頭看了一眼花轎,貪婪又惡毒,吞嚥著口水。

一陣疾馳的馬蹄聲響起,由遠及近,陶奉只覺凜冽的風挾裹著深秋寒意刮過面容,看清面前的人,愣住。

“徐北侯?!”

謝洵一襲紅衣,騎著高馬,逼停在他面前,居高臨下,意氣驕。

那張臉沒有任何表情,偏生令人覺得無聲的壓迫感,寒意碾碎每一寸空氣。

“你想要幹什麼?”想起上次在狩獵場上的事,陶奉莫名有不好的預感,警惕問。

陶家放在徐北侯府面前一根手指頭就能碾碎,他不欲與謝洵為敵。

謝洵視線停在花轎上片刻,移開,薄唇輕啟,風輕雲淡。

“孟棠安留下,其他人,滾。”

這一句話劈頭蓋臉的砸在陶奉頭上,醍醐灌頂,總算想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洵,你別太過分!”

這要是再忍下去,陶奉就是王八。

他說謝洵為什麼不待見他。

原來是因為看上了孟棠安!

陶奉心中湧起一陣怒火,恨不得將孟棠安撕碎,竟然敢勾搭到謝洵身上。

“孟棠安是我要納入府中的侍妾,徐北侯連別人的妾都要搶?!”

“我看上的,就是我的。”謝洵掀了下眸,聲音極冷。

陶奉氣的臉色漲紅,一張臉都扭曲了,怒極反笑:“我倒是真沒看出來,孟棠安還有這麼大的本事,能讓一向不近女色的徐北侯來搶親!”

“既然你這麼喜歡這個妾侍,不如你我共享如何?好滋味當然要一起嘗!”

賊眉鼠眼的陶奉成了一條縫的眼睛奸笑著。

謝洵眯了眯凌狹的眸,修長手指寸寸繃緊,手中馬鞭橫掃而出!

深色長鞭狠狠抽在了陶奉身上,一瞬間皮開肉綻,將人甩下了馬!

慘叫聲迴盪在長街上,愣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你父親在我面前都不敢多說一句,你算個什麼東西?”

謝洵氣場冷的駭人,如三九天的冰重重砸下來,逆著深秋陰寒日光,手腕翻轉,又一鞭子抽在了陶奉身上!

陶奉砸在了牆上,滾落在地,血肉外翻,鮮血淋漓,看向謝洵的目光中帶著真真切切的恐懼,口中都是血,噴了出來。

“徐北侯手下留情啊!”那些迎新人入門的小廝們看到這麼血腥殘忍的一幕,嚇得腿都軟了,噗通噗通接二連三,統統都跪在了地上哀求。

花轎落在了地上,淡金色的流蘇左右搖晃,轎中自始至終都沒有半點聲音。

“滾。”

那些人當下連滾帶爬的跑了,好歹還沒有忘記架著陶奉一起跑,動作匆忙惶恐,陶奉被他們顛的又吐出一口血。

當了口邊的美人就這麼飛了,還被其他男人搶了親,這是個人都咽不下這口氣。

他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指著謝洵,猙獰嘶吼:“謝洵你不得好死!!”

那些侍從聽到這話,嚇得魂都沒了,哭喪著臉大著膽子捂住陶奉的嘴,跑得更快了,跟長了翅膀似的。

長街一時間只剩下了他一人,還有一頂被人扔在地上的花轎。

謝洵隨手將鞭子扔在地上,一步步逼近,黑色金靴停在了花轎面前。

氣氛安靜到極致,深秋的風凜冽刺骨,呼嘯吹過,流蘇碰撞發出沙沙的聲響。

修長白皙的手指毫不猶豫的掀開了轎簾!

女子一襲紅得刺眼的嫁衣,湘繡著金線紋路,更襯著冰肌玉骨,三千墨髮披散在身後,凌亂中透著脆弱。

雪肌細腰,人瞧著嬌,自是嫵媚無骨入畫三分。

那一身紅,刺入謝洵的眼底。

更刺眼的,是被麻繩緊緊捆綁的皓腕,大紅衣袖垂下,雪白細膩的腕間隱隱窺見青紫血痕,塗抹了最俏豔的胭脂唇瓣也被白布堵著,只能發出細碎嗚咽的聲音。

一雙桃花眼泛紅含淚,直直望著他。

眼神悽絕到令人心驚。

像是長針細細密密的扎入心底,無端泛起難以察覺的疼痛,又說不出緣由。

“孟棠安。”謝洵不知為何,竟有些不敢看那一幕,指尖僵了片刻,一腳踩上花轎,俯身,平靜低啞的聲音從喉嚨滾出,“怕什麼?”

熟悉的清冽的淡香縈繞在呼吸中,伴隨著那人的靠近,一寸寸籠罩,孟棠安不哭也不鬧,就那麼遲鈍的看著他。

一身的紅,像燙傷的玫瑰。

謝洵扔掉了她口中的白布,解開死死綁著手腕的麻繩,繩下,腕間早已青腫,指尖都在發顫。

這是風流成性徐北侯,第一次嚐到類似於心痛的滋味。

“你看,我們穿的是一樣的衣服。”他指了指她,又指向自己,笑。

意氣風發,少年驕矜。

孟棠安撲在他的懷裡,眼淚再也忍不住,決堤而下,一張芙蓉面削瘦的厲害,蒼白病弱,下巴也尖,幾乎哭成了淚人。

渾身都在發抖,手指用力攥著謝洵的衣襟。

“你怎麼才來啊……”哽咽聲音如貓兒嗚咽。

謝洵沉默了會兒,到底是將人用力抱在了懷裡:“抱歉。”

他沒有說以後不會,也沒有給出任何承諾。

直到此刻,也很清醒,不許諾未來。

衣襟被她哭得溼透了,一滴滴眼淚滾燙,砸在謝洵心上。

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懷裡的人如此脆弱,隨時都可能會碎掉。

“別哭啊。”他皺眉,生疏的拍了拍她的背,“好像我把你弄哭似的。”

孟棠安還在哭,沒有聲音,眼淚默默滑過削瘦的臉,那雙含情的桃花眼通紅,攥著他衣襟的力道沒有半分鬆懈,像抓住了最後的火光。

謝洵被哭的心煩意亂,他極其厭惡女人哭,卻又對現在的孟棠安沒有辦法。

那一絲愧疚攪得他心神不寧,難以像往常一樣思考事情本質。

乾脆直接打橫將人抱了起來,走出花轎。

孟棠安瑟縮了下,勾緊了謝洵的頸,安安靜靜,也不說話。

深秋的冷風拂過,掀起徐北侯的衣袖,弧度飄飄凜冽,紅衣張揚,懷中抱著的人嫁衣如血,垂下的一截指尖雪膩,像貓一樣埋在他的懷裡。

身後那一頂花轎,空蕩蕩。

孟棠安哭累了,縮在他懷裡,輕聲說:“我好討厭你。”

“前不久不是還說仰慕?”謝洵抱著她大步往前走,容色冷靜,眼眸如利刃,直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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