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愛你!”

一字一句,落在謝洵耳畔,他臉色異常的平靜,靜到讓人從心底裡發寒。

章暖雁淚如雨下,仗著和孟棠安三分相似,言語間都刻意模仿著對方的神情姿態。

謝洵喜歡這種型別的,她裝一裝又何妨?

等謝洵哥哥知道這一切,就該明白只有她才是真心喜歡他!

查秋跪在地上:“奴婢回來的時候,姑娘已經換好了婚服,章小姐就在身旁……路上……”

章暖雁說的話,查秋根本無從反駁,因為事實就是這樣,她抬頭懇切道。

“姑娘對侯爺之心人盡皆知,怎麼會背叛您?請侯爺徹查!”

你看。

人人都知道孟棠安愛謝洵。

“侯爺,宮中回稟,沒有找到章小姐,也沒有章小姐出宮的記錄,更沒有找到昭寧郡主的蹤跡,今日出宮的宮女數十名,這……”

楊枝花稟告。

謝洵安靜了好一會,看著天上不知何時已經被烏雲遮掩的太陽。

欽天監說反覆觀測,今兒會是個豔陽天,宜嫁娶。

深色天空倒映在謝洵眼中,風雨欲來,他彷彿看到了那日春寒料峭,女子嫻靜坐在鞦韆上,薄紅著臉,對他說:“能夠嫁給洵郎,棠安此生無憾。”

謝洵從來沒懷疑過她愛他。

他轉著玉扳指,力道狠重,平靜的告訴自己——

孟棠安這樣柔柔弱弱,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危險,也許她現在在等著他來找她。

她根本不可能背叛他。

“封城,查。”

“不能封城啊!”楊枝花愕然。

“封城的動靜太大了,需請示皇上再做定奪!您這樣擅自做主平白暴露,到時候皇上遷怒下來就完了!”

“通知北翼軍,立刻封城。這是命令,有罪我擔!”

楊枝花喘不過來氣,怎麼也沒想到謝洵能為孟棠安做到這一步。

“侯爺,書房出事了!”

章暖雁痴痴看著謝洵離開的背影,捂著臉笑了。

她把一切都交代了,唯獨省略了對孟棠安下毒的事。

無論孟棠安因為什麼離開,今日這件事,這輩子都是謝洵心上一根刺。

只要他們有了裂痕,她何愁沒有機會?

孟棠安最好這輩子都別回來!

查秋跟著楊枝花他們一起找孟棠安,臉色格外蒼白,喃喃道。

“姑娘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楊枝花嘆了口氣:“當務之急,是先找到人。”

他們分開後,查秋往徐北侯府大門走去,路上由於倉惶,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惹得一聲脆弱悶哼。

“你沒事吧?”她蹙眉,擔憂道。

青年白衣,纖塵不染,是久病纏綿之態,容貌好看到單薄,唯有一雙眼睛黑漆漆的,如兩輪古井,幽幽注視著查秋,淡淡一笑:“無礙。”

一瞬間的目光,竟有些讓人毛骨悚然,他給人的感覺是脆弱的、無害的。

查秋愣住:“是你?”

書房。

“名單失竊,都是屬下看管不力,請侯爺責罰!”

暗衛跪在地上。

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很難不讓人想到一起。

書房明顯有被翻找過的痕跡,謝洵不緊不慢的打量著,最後目光定格在被開啟的暗格上,原本放著軍事名單,現在已經空了。

沒有人看得清謝洵的神情,他走到桌案前時,倏然頓住,俯下身來,撿起了地上遺落的白珍珠耳墜。

這種女兒家的東西,從來只會出現在孟棠安身上。

四日前,拍賣行,謝洵領著孟棠安,親自拍下,送與她。

“棠棠啊……”謝洵喟嘆一聲,嗓音莫名溫柔,不寒而慄,“怎地這麼粗心。”

是不小心,還是沒想著遮掩?

他站起身來,恰好能看到窗外前不久栽種的桃樹,她說竹林太單調,她說想吃桃花酥,她說明年要一起把桃花酒埋樹下,她說……

狠重力道生生將玉扳指捏碎,鋒利稜角刺破了指尖,流出殷紅的血,驚心動魄,染紅了那一副白珍珠耳墜。

她在說謊。

直到看到這副耳墜的前一秒,謝洵還在說服自己。

孟棠安愛他。

東城門。

只差一步,孟棠安就能出城。

“封城!”

大門無情在眼前關上,大批軍隊趕來。

百姓不滿,鬧著要出去,都被亮出的寒劍震懾。

孟棠安隱在人群中,知道硬闖無法,轉身,看到了不遠處留心已久的大理寺馬車。

關於婚期,孟棠安事先打聽過很多次,也知曉大理寺少卿會在這日出門辦案。

她原本沒打算用這張牌。

現在,孟棠安只能賭,賭她在凜冬飛雪之日,留給裴衍之的印象足夠深刻。

“大膽,你是何人!”駕車的侍衛冷喝。

“民女有冤要申,求見大人。”

白衫,覆以面紗,遮住了容顏,只露出眼睛,是標準的桃花眼,似醉非醉含情意。

吳儂軟語,好似江南綿綿細雨。

侍衛驅趕:“大人有急事有辦,有事找衙門!”

“讓她說。”冷冽聲音突然響起,連侍衛都愣了,收回了劍。

“民女姓江,單名念字,原本從城外縣城來尋表親的,卻不料被……被一方惡霸覬覦,想納我為妾……”

她聲音很軟,稍微帶了點哽咽,就令人心都碎了。

事實上,孟棠安毫無波瀾,並且繼續編造第一千零一個劇本。

車簾被人從裡面掀開,露出了清俊凌厲的眉眼,氣質雅正肅殺,直直看向孟棠安。

孟棠安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繼續哭訴:“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陶奉還在派人追我,我只想著出城回家,現下城門卻被關上了……大人。”

她生了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裴衍之看了她良久:“我見過你。”

賭贏了。

疾風吹起裙襬,孟棠安努力的維持謙謙有禮的姿勢。

“民女並沒有見過大人。”她小心翼翼的答話。

侍衛見裴衍之不說話,想到大人素來冷酷的性子,開始趕人:“姑娘,我們真有急事,你還是去衙門報——”

“上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裴衍之已經收回了手,語調平直。

“多謝大人。”女子提著裙襬上車,不安的坐在離裴衍之最遠的地方。

裴衍之並沒有理會她,閉目養神。

官車往城門的方向開去,被士兵攔住。

“今日誰都不能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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