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下唇,被燙到似的收回目光,乖乖巧巧的垂下眼睫。

“我是請你進宮吃兔肉的?”謝洵嘲了一句,態度輕慢。

“兔兔那麼可愛怎麼可以吃兔兔!”楊枝花委屈道,“侯爺,人家已經改名了,現在叫楊大壯!”

孟棠安:“……”

忽然感覺比她更茶的人出現了。

“嗯。”謝洵:“楊枝花。”

孟棠安實在是沒忍住,輕輕笑了一聲,趕忙收斂笑意,盯著石板上的縫隙。

不知當初少年郎踏破長安城時,血有沒有流淌過這裡?

徐北侯輕飄飄的瞥了還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眼,扯了下薄唇,弧度略微嘲諷,很快壓平,一片漠然冰冷。

“人都走了,你跪誰?”

“多謝徐北侯。”孟棠安斂目,聲音嬌軟疏離。

端的是素不相識的模樣。

——美麗、無能、自作聰明的廢物。

她身上又多了謝洵厭惡的一點。

看也沒看孟棠安一眼,徑直離開。

楊枝花眼巴巴的瞅著孟棠安懷中雪白的兔子,氣的直跺腳,地都要跟著顫一顫,最後咬牙跟著謝洵走了,一步三回頭。

孟棠安望著徐北侯的背影,那紅衣疏狂冷漠,半晌,笑了一下。

“你倒是抱啊!!”祁樓急的冒煙。

孟棠安覺得他指定有點那什麼大病。

謝洵打離開皇宮後,回了徐北侯府,不消半刻,出府,至大理寺。

見了戶部尚書的屍體。

“這人才死幾天,爛成這幅模樣。”

“熟悉嗎?半刻暴斃,三日腐爛,黑斑滿身。”謝曲言捏著鼻子站在一旁,嘆了口氣。

謝洵笑了,饒是站在血腥陰暗的牢房中,也壓不住他身上那種散漫勁兒:“謝曲言,這話擱心裡說行了。”

“咱們好歹也是一家人,哥你能不能透個底,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謝洵眼皮都沒掀一下:“我不過是個閒散侯爺,嬌貴的很,你少請我來這種地方。”

謝曲言險些想要將謝洵暴打一頓。

這人怎麼一日比一日不要臉!

謝曲言咬牙:“當年太子就是這麼死的,至今皇上膝下無嫡子。”

詭異身亡,無人識得毒藥,知道當年那件事的,該殺的都殺了,只剩下他們幾個少數人。

卻不料時隔五年。

這無名毒竟重現江湖,還扯上了這麼大的案子。

謝洵慢悠悠的往外走:“皇上讓你查,你就好生查著。”

謝曲言追問:“這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謝洵轉身,沉沉看他。

“你不去查你的案子,問這些廢話?”

這是廢話嗎!!

我個小可憐我容易嗎!!

謝曲言捂著心臟,一副下一秒就要翻白眼到地上的模樣:“我那麼多期盼,那麼多遺憾,你知道嗎!”

謝洵嗤了聲,快步走出地牢,生怕這地髒了他金貴的腳似的。

林正源正巧從另一側走來,直接和謝洵撞上。

四目相對。

地牢中昏暗陰森,每隔五步點燃著火把,火光忽明忽滅,映著人的神色也晦暗不清。

林正源青衫溫潤,靜了兩秒,從容拱手:“徐北侯。”

謝洵不冷不淡的看著他,嗯了一聲,徑直走了過去。

謝曲言當下就擼起袖子,皮笑肉不笑:“林侍郎。”

林正源嘴角抽搐了下,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憶。

就算是林府同徐北侯府結怨,仇上加仇,謝洵也不至於這麼不要顏面和他打架,但是謝曲言——

混賬!!

“可有什麼線索?”林正源勉勉強維持著溫良如玉的樣子,好聲好氣詢問。

“目前尚書府已全面封鎖,正在排查和戶部尚書有過接觸的人,林侍郎若無事,不妨一同前往?”謝曲言笑眯眯的發出邀請。

林正源並不想,但謝曲言自己去,他也不放心,到時候再給他穿小鞋怎麼辦?

“好。”

謝洵回到徐北侯府後,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衣袍鬆散,顯盡風流。

生的這一副好皮囊,不幹點壞事簡直可惜了,謝曲言一向這麼覺得。

懟完林正源,謝曲言神清氣爽,溜達著回到徐北侯府,跟謝洵分享好訊息。

“你知道嗎?我要成婚了!”

謝洵無動於衷:“沒錢給賀禮。”

這是重點嗎?!

我都說我要結婚了結果你跟我說你沒錢?

終究是錯付了!

“我真的沒開玩笑,我今天遇到一個頂尖的美人,那臉、那骨,嘖。”謝曲言琢磨著京城這麼大,怎麼把人給撈出來。

唉,當初在眼前沒追上,現在還得海底撈。

謝洵動作忽然凝滯了下,眼前晃過一張楚楚可憐到惹眼的臉。

他並不在意謝曲言娶誰,這都和他沒關係,只是在這個時候,讓他想起了一個人,語調冷淡厭惡:“滾出去。”

謝曲言最後的倔強:“我一定要娶她回家,份子錢你一分都不能少!!”

說完就滾。

只要我聽不見你說話,那就是我說得對!!

五顏六色的鸚鵡頂著金色王冠高傲道:“沒錢!”

“沒錢!!”

謝曲言:“……”

金子這名白取了!

他撿起一塊石頭往那笨鳥砸去。

小鸚鵡撲騰著翅膀,嗷嗷叫喚:“孟棠安!孟棠安——”

謝洵原本在桌案前練字,紅衣墨髮,風流又疏狂,雲紋寬大衣袖垂下,遮住精緻冷硬的腕骨,修長手指執著毛筆,剛剛要寫下最後一筆。

“啪——”的一聲。

毛筆斷了。

字也毀了。

謝曲言一頭霧水:“金子又從哪學的新詞?夢什麼湯,我還孟婆湯呢!”

鸚鵡飛在高空中,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蔑視。

謝洵垂下長睫,凝視著桌案上洇浸開的筆墨,神情不辨喜怒,一兩秒後,他隨手將宣紙粗暴揉成一團,指骨分明,動作莫名透出輕飄飄的殘忍感,隨意扔在了一旁。

聲音平淡。

“今晚,吃鳥肉。”

金子:!!!

“不好吃!”

“不好吃!”

它玩命似的飛走了。

謝曲言:“……”

這鳥真通人心,他都快以為鸚鵡成精了,都是從哪聽來的亂七八糟的詞啊。

他狐疑湊近:“金子在說什麼啊,什麼夢湯安??”

“想知道?”

“想!!”

“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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