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何止是奇怪?簡直太奇怪了!

從蘇梔頻繁找他聊天、約他吃飯的態度中,江夏能感覺到蘇梔對他是有好感的。

可好感歸好感,他們到現在總共認識了不到一週,就見過三次面,其中一次還是在買車時。

這麼快就說什麼喜歡……會不會太草率了?

似乎看出他心中想法,蘇梔忽然大膽地貼上來抱住他,在他耳邊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開玩笑?覺得現在說這個太快了?”

幽幽的香氣從她脖頸間逸散,鑽進江夏的鼻翼中。

江夏哪經受過這種場面,這個女孩實在太主動、太大膽了。

“是早了點兒……”

蘇梔忽然又鬆開了他,後退一步,那股悠悠的香氣也隨之飄遠,一同消失的還有胸膛上溫暖的壓迫感。

她微微笑著,眼神真摯而純淨,完全不像在開玩笑,也沒有給人任何輕浮感。

她說:“誰規定戀愛就一定要日久生情?難道幾天時間就不足以喜歡上一個人嗎?”

“要多瞭解一個人,說出喜歡兩個字才不算太早?就算我們認識一個月、一年,我能完全瞭解你嗎?”

“我不覺得向一個剛認識的人表白有什麼奇怪的,你可以不接受,也可以選擇不回答。我只是想告訴你,此時此刻,我喜歡你,沒有想尋求一個答案。”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是那麼認真,讓人無法質疑,這就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真是個奇妙的女孩。

江夏張了張口,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別的問題:“那,你喜歡我什麼?”

蘇梔伸出食指豎在他的嘴唇前,搖搖頭。

“不要問這個問題,太愚蠢。”

江夏忍不住追問:“為什麼?”

一直大聲說話很費嗓子,所以蘇梔又重新靠上來,在他耳邊道:“我如果說喜歡你的外貌,可外貌是會變的,比你帥的人也大把是。”

“我如果說喜歡你的性格,可我看到的一定不是全部,人都有喜怒哀樂,你也不會把你性格的每一面都展示給我。”

“我如果說喜歡你有名、有錢……哈哈,比你更有名、更有錢的網紅多的是,而且他們比你更會玩、更體貼、更會哄女孩子。”

“所以,不要問一個女生喜歡你什麼。”

“喜歡就是喜歡,什麼都可以喜歡,喜歡什麼重要嗎?重要的是這份喜歡是不是真的、能保持多久。”

說完,她就保持著摟住江夏脖子的姿勢,向後仰起臉,與江夏對視。

鬼使神差地,江夏問:“那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這個問題顯然更愚蠢,並且根本得不出答案。

蘇梔盯著他的眼睛,笑了。

她忽然蜻蜓點水般湊上來,在江夏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輕的像落葉飄在水面,剎那地一觸,旋即又迅速分開。

像是吻了,又像是沒有。

江夏心中猛地湧起一股衝動,本能驅使著他想要摟住這個女孩的腰,把她用力擁入懷中,狠狠地吻下去,直到窒息。

可蘇梔似乎又看出了他的想法,輕笑一聲,鬆開他的脖子,毫不留戀地轉身向舞池外走去。

悵然若失的感覺籠罩江夏心頭,他怔怔地在原地站了數秒,用力捶了兩下腦門。

你在想什麼啊混蛋!

如果剛才真那樣做了,豈不就代表要接受蘇梔的表白了嗎?不然也太渣男了!

追出舞池,江夏目光一掃,看到蘇梔坐在一張散臺邊,正舉起一隻玻璃杯喝酒。

他剛要走過去,視野中卻闖入幾個打扮潮流的年輕人,圍在蘇梔身邊。

其中一個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寸頭帥哥,穿著花花綠綠的襯衫,手腕上戴著一隻醒目的綠水鬼,打著耳釘,開口和蘇梔搭訕。

“嗨美女,一個人嗎?一起喝幾杯?”

蘇梔剛喝下半杯酒,臉頰浮起一層迷人的紅暈。

她雙眼直視前方,看也沒看寸頭男,微笑拒絕:“不好意思,我和朋友一起的。”

寸頭男沒有放棄,“男朋友?只是一起喝兩杯嘛,有什麼關係。”

“她不想喝,請你們走開。”

一個聲音忽然在他身後響起。

寸頭男挑起眉梢,轉身看向說話的人,和他一起的幾名男女也停止說笑,投去視線。

江夏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凝視著面前這個比自己高出半頭的潮男。

“噗……哈哈哈哈!”

寸頭男上下打量他一遍,忽然捂著肚子笑出聲,指著江夏轉頭問蘇梔:“這個土鱉該不會就是你男朋友吧?美女,跟這種人有什麼好談的,悶不悶,還是跟我們一起更有意思。”

蘇梔翹了翹嘴角,依舊沒有正眼看他,又抿了一口酒。

被人當面罵土鱉,江夏也不生氣,平靜道:“這麼說,搭訕失敗的你,對美女的吸引力,豈不是連我這個土鱉都不如?”

寸頭男臉上的笑容瞬間石化。

他陰下臉,轉過頭惡狠狠地盯著江夏,“土鱉!這有你說話的份兒?瞧你穿這一身地攤貨,加起來值不值二百塊錢?窮成這樣兒還出來泡妞,男人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他的朋友怕他衝動把事情鬧大,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往外走。

“算了算了!”

“跟這種人較什麼勁,走,我們去那邊喝酒。”

一幫人忿忿地走了,江夏搖搖頭,呸,啥也不是!

在蘇梔對面坐下,蘇梔放下酒杯,眨眨眼睛,“剛才懟回去的那句話,很帥嘛!”

江夏尷尬一笑,“從網上小說裡學來的,獻醜獻醜。”

“哈哈哈哈!”

蘇梔笑得花枝亂顫,毫無形象。

……

……

半小時後,兩人走出酒吧。

喝了那麼多酒,蘇梔除了臉色紅了一點、身上有些酒氣,倒是一點沒醉,酒量驚人。

吹著夜晚的風,江夏隨意視線一掃,微微一怔。

好巧不巧,先前在裡面搭訕蘇梔的那夥人正在酒吧門口等車,其中兩名女生不住地踮腳張望。

“車怎麼還沒到?站得累死我了!”

“這個點兒不應該堵車呀。”

“打個電話催催,再不來就投訴!”

寸頭男指間夾著一支菸,吸了一口,扭頭,正好和江夏目光對上。

他的笑容瞬間消失,沉下臉來,陰陽怪氣地罵了一句:“鄉下土狗!”

江夏呵呵一笑,掏出車鑰匙按了一下。

“滴!”

停在路邊的雙門轎跑亮起燈光,嚇了寸頭男等人一跳。

江夏走過去給蘇梔拉開副駕門,等她坐進去後,關上門,自己繞到主駕邊上,拉開門,一手搭在車頂,轉身看向寸頭男。

寸頭男和他的朋友眼睛已經直了,彷彿看到了叫花子坐龍椅,滿臉呆滯。

江夏伸出一根手指,指指自己。

“鄉下土狗。”

又指指車。

“寶馬,一百來萬。”

隨後指向寸頭男。

“城裡潮男。”

最後猛地仰頭哈哈大笑,笑聲響徹整條街。

笑畢,鑽進車啟動發動機,“嗡”地一聲,揚長而去。

留下吃了一嘴尾氣的寸頭男愣在原地,臉色陰晴變幻,像是打翻了顏料桶,氣得渾身發抖,猛地脫下鞋奮力朝寶馬尾燈擲去。

“草泥馬!開個破車了不起啊!撞死你個龜孫!”

與他同行的朋友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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