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部的劇痛讓齊笙徹夜難受,程鏡心的簡訊令齊笙徹夜難眠。

想不明白程鏡心為何會知曉這一訊息,也不知道到時候該如何去面對和應答秦曉舒。

秦家直系年輕一輩有四:長女秦曉舒雷厲風行,長子秦遠圖謙遜溫和,次子秦遠進冷靜老辣,幼子秦遠揚驕傲自大。

南州是天墨集團的一個重要的分部所在地,天墨集團決心在南州經營得風生水起。而秦家長女秦曉舒以二十八歲年華,剛剛博士畢業便遠赴南州,承擔了這一重任,到如今已有四年。身為聰慧的高知識女性,她遠離故土長安千里之外,披上總裁的身份,近乎完美地獨自執掌南州市天墨人工智慧公司,並連年獲得市裡的“最佳慈善企業家”稱號。

齊笙要面對的,就是這般強大得無懈可擊的女性。

“謝謝,我有些緊張。”齊笙給程鏡心回了一句話。

他參加比賽,根本就不是為了見秦曉舒,謀個一職半位。

父親齊歡宴曾唸叨過,除了狼會沈良,便是這個秦家可以投靠。卻不知要見到的這位秦家千金,她是否認識父親呢?

天墨人工智慧公司的正式邀請簡訊是在次日清晨發到齊笙的手機上的,簡訊由秦曉舒的臂膀、秘書唐瑜發出,言語簡練、正式又嚴肅。

甚至簡練到——沒有任何著裝、工具、檔案等要求,只是冷冰冰地道了一個時間地點。

齊笙突然覺得,這分明是在考驗他。

想看我是什麼品位、什麼風度、什麼樣的人麼……

這一下可不好整了啊。

最起碼,是不是應該拿獎金去買一套光鮮點的衣服?但這獎金是……

齊笙的思緒很亂。

但他明白,一旦自己穿得過於“像樣”,那便相當於給自己能投靠秦家的後路添堵。

權衡之下,最穩妥的就是在大學和公司裡都常見的白襯衫——可這樣的衣服,在齊笙的衣櫃裡是找不到的。

齊笙嘆息一聲,眼角的餘光又瞥見了手機裡的一條資訊:“我覺得你適合穿白襯衫。”這是程鏡心的知心建議。

沒等齊笙道謝,程鏡心又貼心地補了一段:“做機器人好像是很累的,該休息一下。聽說整天埋頭搞這些小零件,背部很僵硬很累……如果你有這樣的感覺,甚至覺得疼,我明天拿一些藥膏給你,很有效,記得不能拒絕哦。”

齊笙皺了眉頭。

這突然間灑滿母愛光輝的苦口婆心是什麼回事?

真的是啥都沒這巧,今晚就被瘋狗咬,只是可憐這背哎喲……

或許文字的力量,就是能讓人感受到其背後所蘊含的關心。

“大程厲害。”無故被打的齊笙心頭一暖,躍動的指尖飛快地編輯著回信,“我確實正需要呢。”

齊笙不得不承認,不大會笑的程鏡心是他所遇到的最溫柔、但也是最神秘的人。

甚至有時候會覺得,這份溫柔獨屬於他一人——但說不出來這究竟是事實,還是妄想。他似乎隱隱感到,自己對程鏡心是有著些好感的,但這種好感卻莫名地有種建立得並不牢固的感覺。

點選,傳送。躺在床上的齊笙思緒紛亂,還沒顧得上洗澡,便在疲憊和汙漬中沉沉睡去。

這次他並不想戴上耳機入睡。但今晚,沒有耳機他是睡不著的。

白月光透進了窗子。睡夢睡夢,夢常常伴隨著睡而出現。

……

齊笙又見到了那位與他年紀相仿的軍裝女子。

又是一個電閃雷鳴的風雨夜,鋼鐵城市在刺眼的電光下崢嶸肅穆。

以及大樓外牆上顯眼的“公輸”二字。

“我對你越來越有興趣了,姓齊的。”雨水將金絲白披風打得溼透,“如果我沒動殺意,這絕不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我不明白。”齊笙搖了搖頭,“你為何要對我這般關注,但能連結他人夢境的手段,我只在科幻作品中聽過——或者說,我現在還不知道你究竟是我夢中的虛擬人物,還是真實存在的黑科技者。”

“我不知道現在應不應該告訴你。”軍裝女子聳了聳肩,無人機群將槍口對準了齊笙的頭部,“我更加不知道,現在要不要到南州把你殺了。你消失的三年,究竟見過了什麼?”

齊笙捫心自問,自己沒做什麼虧心事,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對他如此恨入骨髓。

那三年,他並不在人間。

他落入了一方空間,一方不屬於現有人間的世界。

裡面有一位長衫老者,帶著一眾機器僕從,對齊笙進行了身體改造。

他的身體裡——藏著一副鎧甲。

“你有病吧?老想殺人?”雖然眼前女子長得漂亮無比,但面色陰沉的齊笙一開口就並不打算給她面子,“我不認識你,更沒有招你惹你……美女你這是在軍服cosplay麼?闖人夢境嚷嚷殺人可不禮貌。”

“我的機器,測算過墨家很多人的未來。”軍帽被風颳去,長髮被帶得飛起,“但在你身上,卻有著無法探測的最不確定的未來——你讓我很不放心。”

齊笙想逃離這個夢境,他只覺得越來越壓抑,一股強大到駭人的威壓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隨著女子的手不經意一揚,不遠的天空黑壓壓一片,那是如蝗蟲般的小型無人機群接受著指令,正迎著風雨鋪天蓋地奔赴此處。

為了增強威懾效果,這種無人機還特意裝上了哨笛,一啟動便發有尖銳之聲,在雷雨夜裡給了齊笙以巨大的震撼。

齊笙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哪裡招惹了這等厲害人物。

沒有人能救他,能救他的只是控制無人機的人。

軍裝女子揚了揚手,尖利的嘯聲戛然而止。

“罷,也許……連我也算不出的未來,值得期待一番。”

……

齊笙還想再還嘴,一陣突如其來的鬧鈴聲將夢境衝擊得支離破碎,也使警惕的齊笙從床上彈了起來。

很短促的夢境,但處處讓人摸不著頭腦的。

現在齊笙只覺得,現實裡可能有人正在暗中盯著自己,並隨時會下殺手。

他對軍裝女子口中的“墨家”很感興趣,但這更像是一場誤會。

“我壓根就不是墨家的後人,她是搞錯了吧?但如果就因為這點而要殺我,可太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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