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沒有五官的臉

『我去，還好主播沒真的把人打昏，不然我怕主播進去了我都沒買洗衣液的地方了。』

『樓上的，推薦你去隔壁XX的直播間，他們那兒也在賣洗衣液。』

“哎哎哎，別在主播直播間宣傳別的直播間啊，洗衣液肯定來我直播間買好吧，絕對保證價格實惠好用不貴，而且還是咱們國貨洗衣液，大家都來支援支援。”

『主播別賣洗衣液了，快看看那個男生要跑了！』

看見這句彈幕的沈鏡花抬頭，正好看見已經站起來的男生歪歪扭扭的想往前走。

“哼，想逃，”

她輕哼一聲，衝上前去抓住了那個男生的肩膀。可奇怪的是，這個年紀男性原本應該很飽滿的肩膀，在沈鏡花的手裡卻好像是塞滿了棉花的枕頭，

她忍不住捏了捏，

被她捏過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個凹陷。

“嘻嘻，”

一道若有似無的笑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飄了過來；沈鏡花原本輕鬆的表情慢慢消失，在直播間觀眾看不到的地方，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喂，

轉過來。”

在女人呵斥似的語言中，被她抓住的“人”慢悠悠地轉過了身，

先是腰，然後是肩膀，最後才是腦袋，

出現在沈鏡花面前的臉上，原本應該長著人類五官的臉上，此時變得一片空白，

只有一張嘴，兩片鮮紅的嘴唇，正裂開對著林鏡花笑著。

“嘻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嘻～”

他忽然甩開了沈鏡花的手，四肢以一種極其詭異和不自然的方式上下翻飛著，很快就消失在了不遠處的樹林裡。

“有點棘手了，”

沈鏡花看著剛才那東西消失的方向陷入沉思，

“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孤魂野鬼，沒想到竟然是這個晦氣的玩意兒……”

而在沈鏡花沒有注意到的直播間裡，彈幕卻徹底地炸了鍋：

『我的媽！剛剛那是個什麼東西？好嚇人！』

『你們都是瞎了吧，這很明顯是主播找來的演員，這你們都能被騙？』

『我寧願相信剛才是主播找的演員，那個樣子真的好嚇人啊，如果是真的也太恐怖了吧！』

『說人家瞎的我看你才是真瞎，你看看剛才那個東西跑步的樣子是人能模仿的出來的嗎？那很明顯就不是個人。』

『壞了本來是打算看看探靈直播找一下寫作靈感的，沒想到碰上真的了。』

“各位各位，”

想起自己還開著直播的沈鏡花瞟了一眼正吵架的彈幕，開口打斷了他們的爭論，

“是真是假，我相信大家很快就知道了，因為我現在就要追上去。”

『什麼？！不，要，啊主播！我今晚上可是自己一個人在家……』

『樓上小姐姐還是小哥哥？如果是小姐姐可以聯絡我，如果是小哥哥也可以聯絡我，我給你一拳沒用的東西。』

“不追上去不行，”

沈鏡花已經動身了，

她一邊跑一邊回答著彈幕的疑問，微微的喘氣聲籠罩在直播間的每一個人耳邊，

“那東西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再拖一會兒，我怕那個男生會有生命危險。”

『有生命危險都說出來了，真是越說越離譜……』

『去，必須去，主播給我狠狠打臉那些說你騙人的彈幕！』

『嘁，要是不跟著去還怎麼進行後面的環節，還怎麼要打賞？』

『去呀主播，快去快去，關注你這麼久總算來點真傢伙了。』

沈鏡花已經顧不上回答這些彈幕的質疑；原本扯下來的無事牌已經掛了回去，她此時滿腦子想的，是待會兒該怎麼處理那個東西。

因為不相信圓普樂園真的會有不乾淨的東西，所以沈鏡花來的時候除了直播的機器，其他一應法器都沒有帶，

看來只能見招拆招了，

總而言之，得趕緊攔住他才行。

想到這裡，沈鏡花奔跑的速度又加快了。

在沈鏡花的眼裡，地上有一條蜿蜒向前的淺灰色痕跡——別人是看不到的，

這是屬於她的特殊的能力。

成為通靈師之後，所有的通靈師都能與這世上不乾淨的東西產生一種獨特的連結——他們稱之為“氣”，

這種“氣”原本應該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完全只能依靠對於靈感的掌控。“靈感”掌控度越高的通靈師，對於“氣”的感應也就越強，

但再怎麼強，“氣”的存在依舊只能憑藉感知。

可是沈鏡花不一樣，

她生來就能看到“氣”。

別人眼中不存在的東西，卻能無比清晰地出現在沈鏡花的眼睛裡。

因此沈鏡花的師父曾經說過，

沈鏡花，天生就應該成為通靈師的。

可惜，天才的通靈師天賦在下山之後，並不能讓沈鏡花掙到錢——文化課成績超級差的她，只好幹起探靈直播來養活自己。

淺灰色痕跡從樹林裡穿了出去，

沈鏡花從樹林裡探出頭來。

看到外面人山人海的遊行隊伍，她的臉色變得和頭頂上的夜空一樣黑。

還好，“氣”並不會被打散，

只是看“氣”的走向，剛才那個東西明顯是從人流量很大的地方跑走的。

果然，在沈鏡花試圖從遊行隊伍中穿過的時候，正聽見旁邊有兩個遊客在議論：

“哎你看見剛剛那個人的裝扮了嗎？真的好用心啊，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頭套。他扮演的是什麼啊，無臉男嗎……”

沈鏡花沒有一分鐘的猶豫，快速地從人群裡鑽出去。

跑到一處人煙相對稀少的地方時，一股淡淡的香味忽然竄進了女人的鼻子，

她渾身一凜，

立馬轉過身，

一道白色的影子就這麼撞在了沈鏡花的身上。

只是一剎那，

掛在沈鏡花脖子上的無事牌散發出柔和卻十分明亮的白光，

將撞在她身上的白色身影彈了出去。

那道白色身影摔倒在地上，這才終於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

一團好像是大號的糯米餈變成的、球狀的東西，此時在地上不住地蠕動著。

不，準確的來說，並不是蠕動——是這個東西外面好像是面板的那一層，如同水波紋一樣地不斷晃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