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橋回過神來,也匆忙上前來解釋:“是縣衙來人。當時溫大夫正在給這位娘子看傷,他們衝上來說要找東家去府邸看診,但一看到溫大夫,卻是二話不說就將人給帶走了。”

姜映梨神色古怪,“他們居然都沒注意找錯了人?”

盈泰堂大夫稀少,基本是不出診的,便是無法行動自如的病人都會將人抬來醫館,這是附近不成文的規定。

大部分醫館基本都是如此規定,故而也不出奇。

“他們連話都不不多說,似是很著急。我當時想追上去詢問詳情,直接被他們給推倒了。”孟橋的衣襬處還有摔倒導致的泥點子。

頓了頓,孟橋轉向姜映梨,“不過我之前就偶有耳聞,縣令家的兒媳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但因著身嬌體弱,加上胎位不正,早早就在尋穩婆和婦科聖手,還在處處搜尋補藥。”

“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是這段時間了。但溫大夫被他們帶走得太匆忙,連藥箱都沒來得及帶。”

他眼底浮現憂愁,“溫大夫還雲英未嫁,也不擅婦科啊……便是要找也該尋經驗豐富的穩婆才是……”

姜映梨瞬間反應過來。

若非是出了問題,縣令也不該大肆著急抓人去看診,恐怕是穩婆不管用了。

但是,為何會指名尋她?

她對外根本沒任何名氣,就是溫袖的名望都比她大。

這就很奇怪了!

姜映梨察覺出不對勁,當機立斷道,“把溫袖的藥箱拿來,我立刻過去。”

孟橋也放心不下,他邊提來藤箱,邊急忙道,“我同您一道。”

姜映梨看了眼那對駭得臉色慘白的母子,搖了搖頭,“不必。堂裡只有商枝兩人我放心不下,還需要你留著看鋪子,我會將溫袖帶回來的。”

說完,問清楚縣令家所在的方向,她揹著藤箱立刻前往。

等到朱府時,門口守衛看到她個小姑娘,不禁皺眉驅逐:“今日府中有事,如果想要拜訪,先遞拜帖,不然速速離去。”

姜映梨淡淡道:“我是盈泰堂的東家姜映梨,聽說你們主家要找我,但抓錯了我堂內的大夫,還不曾給她帶藥箱,所以我親自送來了。”

聞言,守衛驚愕地打量了她兩眼,他是知道剛才有人出去抓了個女醫回來的事,少夫人是大事,他也不耽擱,連忙去稟報,很快就跑出來請了姜映梨進去。

姜映梨到正堂時,就看到了熟悉的兩個人。

凌昭昭和姜青柚。

特別是姜青柚那仿似毒蛇般陰沉的視線,自她入內就如影隨形,其中還隱隱帶著得意。

先前的疑惑瞬間迎刃而解。

朱夫人見到重新來個年輕姑娘,想起之前被抓錯送進去的小姑娘,她甚至都有些懷疑姜青柚的建議了,“姜姑娘,你說的醫術高明的醫女……就是這麼個……”

不是她看不上女子為醫,實在是醫術講究病案積累,哪裡有這般桃李年華,雲英之身的小姑娘敢稱醫術超絕的!

好歹長几條皺紋才敢拿出來現啊!

若非是姜青柚所推薦,凌昭昭也未曾反對,她都懷疑她們是拿自己開涮!

姜青柚見到姜映梨主動送上門,心中是又恨又喜,看朱夫人提出質疑,她暗示道:“朱夫人,沒錯就是她。到底成與不成,何不讓她進去試過再說?”

姜映梨眯了眯眼,她腳步一轉,朝著姜青柚走過去,“你還敢在我面前搞這出,想來我上次下手還是太輕!”

“你,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你再不進去那個女大夫可就……”姜青柚被她眼底的狠厲嚇到,剛站起想往後退,就被姜映梨一把揪住後頸,然後抬腳狠狠一頂她的腹部。

姜青柚只五臟六腑都被顛倒了般,疼得她忍不住哇地一聲張嘴就吐了出來。

然後她就看到那堆汙穢離自己越來越近。

一切發生太快,眾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就見姜青柚被丟到自己的嘔吐物上。

畢竟她們這些體面人就算再生氣,最多就是給人兩耳刮子,哪裡有上來踹人的。

這,這未免太過兇殘!

就是一貫霸道的凌昭昭都被她這出給震撼住了。

姜映梨臉色冷冽,“我素來最討厭暴力,但我發現跟你這樣聽不懂人話的說話很浪費時間。有事衝著我來,再敢動我身邊的人,下次就沒這麼簡單了。”

從前她不動手,是因為她不喜暴力解決問題,中間還有個姜青檀,未免他被姜家蹉跎受苦才儘量選擇溫和手段。

現在姜青檀已經脫離姜家,她就沒那麼多顧慮了!

姜青柚捂著肚子蜷縮成團,她沒想到姜映梨行事突然這般毫無顧忌,可看到身上沾染到髒汙,愈發噁心,最後竟是再也忍耐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姜映梨是瘋了嗎!?

朱夫人瞠目結舌,回過神來,結結巴巴道,“你、你這是做什麼?你囂張傷人,信不信我叫衙役把你抓起來?”

姜映梨出了口惡氣,心情頓轉好,她拍拍手掌,轉向朱夫人,淡淡道:“病人在哪裡?”

“什麼?”朱夫人一愣,屋內傳出的聲響驚醒了她,見兒子撲過去重重拍門,她驟然回神,眼神複雜地掃了眼姜青柚,走到門邊拉開朱壽泉。

“壽兒別鬧了!”

“進去吧!”她看向姜映梨,警告道:“我兒媳乃是兵部侍郎的閨女,頗得家中寵愛。無論如何都得保住她和孩子的性命,不然……恐怕這滿屋的人都難逃劫難!”

她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包括姜青柚的話,她其實也聽明白了。

可到底還是不想走到那一步!

頓了頓,她咬緊了牙關,似是做了很大的決定,擠出一句:“大人小孩總是要留一個的。”

她刻意加重了小孩二字。

如果孩子能活下來,哪怕秋家想要追究,好歹彼此間還有顆樞紐。

姜映梨覷了她一眼,仿似未聞,並沒有應聲,而是在丫鬟開啟門後就快步鑽進了屋內。

朱夫人閉了閉眼,攥住朱壽泉的手,壓低聲音難喃喃道,“希望她是個聰明人……”

“娘,阿初肯定不會有事。”朱壽泉沒聽懂她的意思,他跟秋初宜感情甚篤,此時自是希望都能平安。

屋裡已是沸反盈天,裡面分為三派,一邊是劍拔弩張死死維護自家少夫人的丫鬟們,一邊是臉色冰冷的溫袖,至於另外一派是兩邊都不想沾的大夫和穩婆們。

“溫袖。”姜映梨喊了聲。

溫袖這才注意到她進來,她微白的臉稍回暖,快步走到她身邊,“您怎麼也來了?”

她被帶來後就發現狀況棘手,這家人也不好惹,未免牽連姜映梨,她甚至都沒說出抓錯人的事實,而是想盡全力去救人,以此來博一把生路。

沒想到姜映梨竟還是來了!

姜映梨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走到床邊,開口問道,“現在情況如何?”

溫袖掃了眼屋內眾人,壓低嗓音道,“產婦才開了五指,剛發作過羊角風,我稍微用銀針刺激了她,沒想到醒來她又開始口吐白沫抽搐,為防意外,只能重新使她昏睡,但已經無法正常產子。”

姜映梨頷首,“羊水破裂多久了?”

“……少夫人是雞鳴時刻夜起摔了跤動了胎氣開始的……”幾個丫鬟正對溫袖怒目而視,還是穩婆主動說的。“孩子初始胎位不正,好不容易正過來,少夫人又發了羊角風,我們實是沒了辦法……”

姜映梨掐指算了算,大概是凌晨一點出頭。

“已經過了半日。”她走上前檢視秋初宜的情況,產婦長相娟秀美麗,此刻面色發青發白,嘴邊咬著木棍,雙手也被捆住綁在床柱上,顯然丫鬟們很有應對經驗。

“是的。時間緊急,所以我就想著……把下面切開些,以此讓穩婆輔助生產。”溫袖赧然道,“我曾看接生牛馬就是用此法……產婦的丫鬟很激動,覺得我太過殘忍,不肯用這法子。”

“剛才我們就在為此吵嚷。”

聞言,其中一個丫鬟就惱怒道,“我家小姐金尊玉貴,你竟拿牛馬對比,簡直是太欺辱人了!”

溫袖一噎,姜映梨已經瞭解完情況,她略略抬眸,看向義憤填膺的丫鬟,“命重要還是疤重要?”

丫鬟一愣。

姜映梨也沒跟她爭執,而是又道:“既然你做不來主,那就讓朱夫人進來,我有事與她商量。”

丫鬟覷著她,扭頭跑了出去,心中卻暗自嘀咕,明明是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怎生氣勢這般沉穩,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信服,連她去碰少夫人都忘記阻攔了。

朱夫人很快就進了屋,她先是看了眼面無人色的兒媳婦,這才焦急地轉向姜映梨,“我兒媳婦如何了?你又尋我何事?”

姜映梨沒賣關子,直白道:“少夫人羊角風嚴重,宮口也沒開全,羊水幾近流盡,在這種無法自主產子的情況下,要麼一屍兩命,要麼剖腹!”

“什麼?”那大丫鬟驚愕,急忙維護自家小姐,“你這個庸醫,你是要殺了我家小姐取子啊!絕對不行,我家老爺不會讓放過你的。”

朱夫人也是腿腳發軟,哪怕早料到這情況,可真正面臨這抉擇局面時,想到若是自己點頭會引來秋家的仇視,她就暗暗叫苦。

“只,只有這個辦法嗎?”她喃喃問道。

“是。”姜映梨淡然頷首,見丫鬟激動得跳腳,她繼續道,“剖腹並非代表人會死,只要手術縫合得當,亦可母子平安。”

“當真?!”那大丫鬟和朱夫人同時驚喜撥出聲。

“我家小姐當真能活?會不會有什麼傷害?”

“孩子不會有事嗎?”

兩人又同時追問。

姜映梨深深望了眼只關心孩子的朱夫人,目光看向更緊張秋初宜的丫鬟,“手術肯定會存在風險,這世上就沒全然安全的事。而且,剖腹取子後,還需要病人配合調養方能痊癒,若是保養不當,導致刀口感染亦會有生命危險。”

“但現在除了此法,便是大羅神仙也無法保全母子性命。只能舍其一了。時間緊迫,你們速速做決定!”

說完,她就沒再多言,靜待答案。

她們當然知道能捨棄的只有大人,那等殘忍的人家亦會用剪刀強行破開產婦的肚子取子,好歹能活下來一個是一個。

聞言,那個丫鬟望著安靜的溫袖,忍不住問道,“用這位女醫說的法子不能行嗎?一定要……”

先前還在擔心殘忍又留疤,現在才發現,對比姜映梨的話,先前提議的這位簡直是活神仙!

姜映梨淡淡道:“側切是適用於孩子太大,產婦還能清醒配合的情況。你家少夫人顯然不符合這個情況!時間不等兒女,想好沒有?”

她催促。

大丫鬟還在猶豫心疼,“我去問問朱少爺……”

朱夫人已經回神,她咬了咬牙,終於下了重要決心,閉緊眼道,“剖!不用問他,我來做決定!”

現在丈夫不在,一切後果自有她來承擔。

若是姜映梨技藝不精,害了自家兒媳的話……

她銳利的目光在姜映梨身上一轉,掩住了冷意。

“除了溫袖,你們全部的人都出去,除非我出聲喊人,不然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姜映梨說道。

“可。”朱夫人深深望著她,頷首應下,將人都打發出去,就是那戀戀不捨,擔憂自己小姐的大丫鬟也被拉扯了出去。

這些大夫和穩婆早已迫不及待,實在是秋初宜情況太過驚險,他們生怕要攤上人命官司。

好幾個男大夫本就是被迫在屋裡候場救人,若非對方是縣令兒媳,他們是絕不願沾染這份產房晦氣的。

現在有個冤大頭頂上,他們是千萬個願意配合離開的。

只是,在離開前,他們心中也充滿疑問。

這世上真的有剖腹還能活的續接之術嗎?

但凡是個年歲長的老大夫提出,他們都不至於這般質疑。

可姜映梨太過年輕,還是個女子,就容不得他們輕視了!

姜青柚在那位丫鬟的嚷嚷中得知姜映梨的所作所為,本來還為她打自己而著惱生氣,一時差點沒笑出聲。

姜映梨這個蠢貨,以為自己是活神仙嗎?

就算剖腹取子真能救下孩子,只要秋初宜有個閃失,她絕對無法活著走出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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