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了槐花鎮後,胡掌櫃先回了家,姜映梨姐弟和上官鴻分道而行。

姜映梨本想邀請上官鴻去家中做客,上官鴻奔波一路,早已疲憊不堪,自是想回家好生歇息,又臨近年關,不想給別人家添麻煩。

姜映梨沒勉強,她笑眯眯道,“那年後,我跟沈雋意來給您拜年!”

上官鴻冷哼了聲,沒有拒絕,反身上了馬車,催促著回去。

餘下兩個護衛送了兩姐弟回了村裡。

來時匆匆忙忙,令人提心吊膽,回家時大包小包,面色紅潤。

李玉珠正在重新紮院子裡的籬笆,寒風凜冽,把半邊籬笆都給吹倒了,她早早起來尋了些柔軟的枯藤枝纏繞,見到姜映梨姐弟回來時,她初始還有些不敢置信。

等到反應過來,她一丟手裡的枯藤,急急忙忙地迎了上來,“阿梨,這些日子,你,你沒事吧?他們……”

覷見身後兩位挺拔健壯的軍衛,餘下的話吞回腹中,只目光擔憂地上下打量著姜映梨。

姜映梨見她面色憔悴,抬手扶住她,“我很好。哦,對了,這兩位大哥是送我們回來的。”

李玉珠反應過來,忍著恐懼,主動笑道,“兩位爺,辛苦你們了,請進屋裡來喝兩杯茶水暖暖身子,歇息一二。”

兩位軍衛搖頭拒絕,“我們是奉命行事,如今該去會和回去覆命了。”

說完,兩人就一板一眼地翻身上馬,英姿颯爽地離開了。

姜青檀見得他們姿態瀟灑,動作流暢,不禁心神往之。

目送兩人遠去,李玉珠不禁鬆了口氣,神色舒緩,注意到姜映梨身側放著的大箱籠,“這是什麼?”

“算是獎勵吧!”姜映梨揉揉臉,“凍死我了!”

“快進屋暖暖,攏了火盆子的。”李玉珠急忙道。

姜青檀則是承擔主力,把箱籠抬回了屋內。

江靈在門口小心翼翼地貓貓探頭,方才聽到外面的陌生男子聲音,他便偷摸著來查探情況,如今見對方離開,他剛要鬆口氣,就被姜映梨的手摁在頭上。

姜映梨揉了揉他微涼的柔軟髮絲,“江小靈,你在這幹什麼?”

江靈捂著被揉亂的髮絲,癟了癟嘴,問道,“他們,他們是……”

“哦,凌將軍的軍衛。你認識?”

江靈:“……不認識。”

姜映梨不出奇,她打了個哈欠,慢慢走到堂屋旁的火盆旁,抖了抖身上沾染的積雪,多虧了崔瑢瑢送的這件大氅,回城才不像去時一般,凍成冰棒。

當然也是因為這回的待遇好。

不但有專人專車護送,就是路上停留一晚,住的都是驛站,全程熱水熱飯招待,很是舒適。

姜映梨剛坐下,寧老太太就出來了。

江靈快步跑到寧老太太身邊,一大一小對視了一眼,寧老太太就慢慢吞吞地挪步來坐下。

江靈虛虛託扶著她亦步亦趨跟隨。

姜映梨見此,微微挑眉,“你們什麼時候感情這般好了?像是親祖孫一般。”

明明前些日子,寧老太太還對江靈愛答不理的,江靈面對寧老太太也是略有恐懼。

怎麼就離開幾天的功夫,就大變樣了。

江靈一僵,抬頭看向寧老太太。

寧老太太緩緩抬起頭,斜睨著她,“我們兩個同病相憐,頗為有緣,便收他當個孫兒,以後給我養老送終,也不失為一個美事!”

江靈點頭如搗蒜,滿眼孺慕,“我、孫兒見您非常親近,很是願意的。”

姜映梨一噎:“……你們高興就好。”

寧老太太抬手,江靈很是有眼色地踮起腳尖,將熱茶奉到寧老太太的手掌。

寧老太太毫無使喚童工的愧疚之心,啜飲了一口,“太燙了些。”

江靈愧疚垂頭嗎,奶聲奶氣道歉:“對不起,孫兒這就給您去換。”

說著,他伸手要端走。

寧老太太覷著他的小胳膊小腿,頓了頓,“罷了,將就著喝吧!下回注意點。”

“是。”

姜映梨看著牙酸,吐槽道,“您也不怕他端不穩燙著。”

江靈急忙辯駁道,“不會,我,我力氣很大的。我能,我能照顧好祖母的。”

寧老太太滿意地拍拍江靈的頭,“乖孩子。”她抬眼覷著姜映梨,抬抬下巴,“這就得從小調教使喚,如果怕燙就不做,不過是因噎廢食。”

姜映梨:“……你們開心就好。”

左右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寧老太太看向她,“這次去燕城如何?可有收穫?”

“還真有。”姜映梨已經暖了身體,聞言,她一拍腦門,恍然想起,“我給你們帶了不少好東西回來。”

她起身快步走到牆角,開啟了箱籠,李玉珠剛好端了盆熱水進屋來給她洗漱,姜映梨招呼道:“大娘,你們都過來一起挑挑,可有喜歡的。”

“什麼東西?”李玉珠好奇地探頭望來,見得箱籠裡都是流光溢彩布料和厚實的皮子,她驚得連忙擺手,“我就不用了,之前不是給買了大氅和衣裳嘛。何必再浪費這個錢……”

姜映梨:“這不是我買的,是旁人送的。”

“送?”李玉珠驚詫,她抬手摸著光滑順溜的皮子,“這,這皮子恁紮實貴重,也太,太大方了吧?”

這一箱籠的東西少說也得百兩起步,竟隨隨便便就送人?

寧老太太探手碰了碰皮子,撇嘴道,“二等的狐狼皮,湊合著穿穿吧!”

姜映梨招呼著姜青檀來挑選,又拿起一件毫無雜色的黑狼皮翻看了下,“這件挺適合沈雋意的,他皮白,穿黑色襯膚色。”

頓了頓,她像是想起什麼,“怎麼不見沈雋意?”

聞言,幾人的動作一頓,李玉珠眼眶微微一紅,勉強笑了笑,“他,他睡著了……”

姜映梨察覺出她神色有異,又想起方才透過她的衣袖聞到的藥味,凝眸問道,“沈雋意怎麼了?”

李玉珠張了張嘴,還不曾說話,寧老太太便挑起一件檀紫娟子,頭也不抬地回道,“哦,他病了。高熱了兩日,今早才退下去,這會兒還沒醒呢!”

姜映梨一怔。

姜青檀本來在興致勃勃地挑皮子,聞言,他動作一頓,低聲道,“姐夫那天在大雪裡站了半日求上官大人出門救姐姐。”

其實若非沈雋意腿腳不便,恐怕就不是站,而是跪了。

姜映梨瞬間明白過來,為何上官鴻的表情那般怪異,全程還陰陽怪氣的,敢情是被小徒弟要挾了。

還有李玉珠為何面色憔悴,原來是為照顧沈雋意。

在她被李芳菲陷害,被小四等人帶走時,沈雋意也沒閒著,所有人都在替她想辦法……

她心裡有些酸酸漲漲的,低頭看著手裡的黑色大氅,她淡淡道,“我去看看沈雋意。”

李玉珠擔心地望著她的背影,小聲對寧老太太道,“寧姐姐,何必說這些話呢?”

她不想姜映梨有心理負擔。

寧老太太手下不停地挑選著布料,語氣清淡,“她沒你現象中笨。這個花色不錯,比較襯你,回頭開春裁剪了做春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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