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陸…陸警官…”馬思臻接到陸令的電話,還有些緊張。

“今天你哥跟我說,你最近進步很大,我也聽說你這一年長大了不少,就找你聊聊天。”陸令道。

“嗯嗯,我哥今天跟我說了,讓我聽你的話。我爸臨走之前,還囑咐過我,哪怕你罵我、你打我,也要讓我聽你的話。”馬思臻越說,聲音越小。

陸令沒想到馬騰還給小兒子這樣囑咐過,說道:“你長大了不少,終於聽你爸的話了。對了,你媽媽怎麼樣啦?”

“她挺好的,我們家搬到縣城了,這邊買了一套房,我媽說是以後留給我的,等我上大學了,她就搬回村裡,把房子留給我結婚。”

“你今年高一,那不也就三年了?”

“嗯嗯。”

“怎麼樣,考大學有啥希望嗎?”

“我爸跟我說,不讓我考公務員。讓我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最好是做點小生意。”

“你爸是個明白人。”陸令感慨道。

整個東坡村,馬騰是把一切看得最透徹的,雖然癌症去世,但就目前來說,算是少有善終的人。

“我找你,是想問你王一雯的事情,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還喜歡她?”陸令問道。

“…”馬思臻沉默了一會兒,“陸警官,按理說我不該騙你,但是我確實對她…不是喜歡,我有點怕。”

“那你這是騙我還是沒騙我?我怎麼聽不懂?”

“沒騙你,真的。”

“有點怕?怎麼說?”

“我爸臨終前,交代了我幾個事。關於你的,我剛剛說了,關於王一雯的,我爸說,如果我還追求她,他死不瞑目。我爸說,我會被王一雯玩死,我爸還說,村裡很多事,其實都有王一雯的操作。”馬思臻有些疑惑,“陸警官,我爸說的是不是真的?”

“這麼說吧,在你大學畢業之前,你按照你爸的話做事,沒錯的。”陸令道。

“嗯…”

“那,王一雯最近有沒有找過你?她有沒有什麼問題?你跟我說說。”

“她最近找過我兩次,一次是讓我幫忙送一個東西,還有一次,是讓我給人帶個信,我都幫忙了。”

“具體說說。”

馬思臻是很信任陸令的,詳細地給陸令講了這兩件事。

帶信的事情,陸令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是給張進修帶信。也就是說,之前遊少華能找到張進修,確實是王一雯安排的。

陸令放棄了心中diss遊少華的想法,接著分析起了第二個事。

就是最近,王一雯找到馬思臻,讓馬思臻幫她送個東西。本來這種東西找快遞員就能幹,但可能因為王一雯不想有快遞紀錄,就找了馬思臻。

東西是什麼,馬思臻不知道,但是就一個感覺,非常非常重,一個手提箱,大概有七八十斤重,也就是馬思臻長的快,身高已經1米7左右,要不然一般的高中生拿起來都費勁。

手提箱不大,七八十斤的重量,陸令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黃金,但一想就知道不可能。這麼多黃金有1000多萬的價值,王一雯再信任馬思臻,也不可能讓馬思臻搬這個東西。

陸令再三確認了重量,有些疑惑:“你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嗎?”

“不知道,”馬思臻道,“手提箱有密碼,我打不開,但是那個密碼應該不難解開,就四位數,要是給我一天時間,估計我都能試開。”

“送給誰了?送哪裡去了?”陸令問道。

“就是蘇營鎮,我打車過去的,王一雯給了我來回的打車費用,到了蘇營鎮之後,有個男的接應的這個東西。我到了之後,有個男的在村口等著,我就直接給他了。”

“你還記得那個男的長啥樣嗎?”

“記得。”

“那行,你繼續加深印象,別忘了,有必要的話,可能需要找你辨認。”

“好。”

“這個事我肯定給你保密,你放心就好了,別的,啥也別和別人說。”

“這我知道。”

“我再問一句,關於箱子裡的東西,你有大概的想法嗎?”

“我不曉得,我試著晃了晃,感覺裡面的東西裝的挺整的,具體是什麼不知道,感覺應該有好幾塊東西在裡面,每一塊都很重。”

“好幾塊?”陸令沉思道,“像是裡面有三四塊鋼?”

“那不是,”馬思臻想了想,“感覺沒有那麼硬,軟塌塌的,晃起來怪怪的。”

“有沒有可能,像是液體瓶子的感覺?”

“有點…但是,水?裝進瓶子李,哪有那麼沉,我高中,已經學過密度了。”

“汞,你知道嗎?學過嗎?”陸令問道。

“汞?比重那個?”馬思臻想了想,“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

“行,那我知道了,剩下的事你不用管了,王一雯安排你什麼事,只要不違法,你也可以做,回頭跟我說就好。”

“好。”

除了鐵和銅之外,日常生活中很難接觸到大質量的高密度物品,如果這真的是汞,那作用就非常顯而易見。

鍊金。

王一雯還摻和鍊金了嗎?這讓陸令不得不回憶起一件事。

陸令剛來派出所的時候,也喜歡去釣魚,那時候經常和雷大爺一起去。

雷大爺的父親是援朝英雄,雷大爺本身人也很好。記得和雷大爺分別的時候,雷大爺的孫子還拿過一個小瓶子,裡面裝了一點汞,過來跟雷大爺炫耀,當時沒人注意,因為這麼點汞,很可能是以前鍊金的生意產物,不少地方都有。

但是,如果王一雯現在還往某地運送大批次的汞,那說明就有其他問題。

掛了電話,陸令給周新新打了電話。

作為蘇營鎮派出所最年輕的領導,周新新是有些衝勁的,接到陸令電話,立刻就表示會派人調查。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陸令道,“我也不知道情報真偽,你要注意安全。”

“陸隊你放心,這個事就包在我身上,別的地方不敢說,蘇營鎮我實在是太熟悉了。”

“麻煩了。”

“不麻煩。”

這邊囑咐完之後,陸令洗澡睡覺。

第二天,陸令參與了這次晉督的相關會議,備受矚目。

晉督的人裡,大部分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警察,工作十年,來這裡培訓。少部分是一些領導,這些人未來都是有前途的,工作十年就能當上領導,未來不出事的話,都可能走到重要位置。陸令是最特殊的,幾乎所有人都過來找陸令加微信,陸令也就都加了。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陸令身邊的人也就格外多一些,大家聊著公安工作,還是很有意思。

警察也是人,聊天總願意聊點趣事,大家都聊起了自己經歷的比較經典的桉子,其中還有人聊到了風雪鎮殺人桉,但可惜沒什麼新鮮的,所有的內容陸令都清楚。

“最近市裡掃黃打非比以前嚴了很多,”有人說道,“我看啊,以後逐漸就常態化了。”

“常態化不好嗎?這東西留著也沒啥用,淨是滋生一堆其他的問題。以前我那邊有個炸雞店,好幾波老大在搶,最後鬧得很麻煩,我們抓了二十多個人,還有七八個在逃。”另一個人說道。

“什麼叫炸雞店?”陸令虛心問道。

“‘炸’,就是炸金花,賭,東北不都玩這玩意嗎?”這位介紹道,“至於‘雞’,這個不用多介紹了吧?”

“受教了,”陸令道,“現在這都結合了啊。”

“可不是?贏錢的不都想玩玩別的?別說咱們這裡,就是澳島,那邊不也是這兩樣不分家?”

“是啊,”旁邊一個哥們說道,“現在確實是嚴,一個個的,都是去商K,聊好了演員,晚上再帶走。”

“商K現在不好抓,”之前說話的兄弟道,“主要是在商K裡面的事情不違法,後面的事情又很難管。”

“不好抓就不抓唄,精力一天到晚擱在這有啥意思,我覺得還不如抓點吸毒的。”

“也不能這麼說,”這兄弟有些不服氣,“前陣子,我們這查了一個商K,我們懷疑是競爭對手提供的線索,說這商K有人吸毒!人啊,就是賤,女的、玩牌都不夠他們爽的,還真有人想試試毒品。”

“查到了嗎?這要是查了個毒窩,可就舒服了。”

“查到了啊,不光如此,還抓了個十多個冰女,有的還沒成年。”

“這種的,”有人經驗豐富,“這都不怪這小女孩,這都是父母該死,但凡正常的家庭,咋可能讓未成年的孩子幹這個?”

“是啊,有個女孩她爸是殺人犯,你說能學好嗎?”

“等下,”陸令問道,“你說的這個女孩,是不是叫陶雅文?”

“陸隊認識?”這位想了想,“記不住名字了。”

“是不是東安縣的?蘇營鎮東坡村?”

“一天到晚抓那麼多人,哪能記住這些,再說了,未成年人嘛,初犯,審完直接就放了。這樣,陸隊等一下,我找人問問。”

很快地,陸令得到了訊息。被抓的,還就是陶雅文。也就是說,陶現在連冰都碰了。

“你確定這個陶雅文只是接觸了冰,沒接觸其他的東西嗎?”

“應該是,咱們驗毒都是五連板,能驗馬菲、冰、麻、氯胺酮啥的,她就是冰那裡有問題。”

“驗過LSD嗎?”

“麥角啊?沒有,有個冰就夠了,麥角的驗板,有,但是少。”

“這個人現在在哪呢?”

“又回去了,還在那上班。”

“場子沒查封?”

“經理扛了所有,說是這個事情和老闆無關,你們也懂,咱們也沒證據,有人扛,就這樣了。”

“懂了。”陸令點頭,“感謝。”

陸令覺得,王一雯安排的這些棋子,也不是那麼好用。看似王一雯很聰明、能安排很多人,但是人心難測。

馬思臻答應了給王一雯保密,轉手就能把訊息告訴陸令,而陶雅文去了那種場子,居然也沾染了這種惡習。

陸令現在逐漸地發現,要想成事,還必須有一批不會背叛的忠誠手下。怪不得向斌能成事。

聊到這,陸令也沒了繼續參加培訓的興趣,他有點想向斌了。

於是,下午會議開完第一場最重要的之後,陸令就申請離開,然後帶著周新新,一起去了看守所找向斌。

在見向斌之前,陸令也從燕雨這裡得到了最重要的訊息。

項玉姣、項玉燕,她們倆確實是親姐妹,但是,她們與向斌沒有血緣關係!沒有!

這一下子給陸令整懵了,這就意味著事情再次變得更復雜了。

“她倆不是向斌的孩子,那向斌的孩子到底是誰?”陸令問道。

“那我哪知道,還有,你確認向斌有私生子嗎?”

“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但是這麼一來,邏輯說不通啊。還有,項玉姣、項玉燕到底是誰的孩子?”

“你問我?”燕雨有些不爽。

“好吧…我今天和向斌好好聊聊,希望他能給我個面子。”

“那你加油。”

為了辦桉,已經驗了太多的DNA。目前的主要人員,DNA對比都不知道做了幾次。如果項玉姣和項玉燕是向斌的孩子,很多東西好解釋很多,今天的審訊也簡單很多。

可惜,這倆人不是向斌的孩子,事情就變得撲朔迷離起來。陸令甚至都想過,是不是向斌的女人出了軌,給別人生了娃!

懷著各種各樣的想法,陸令見到了向斌。

“又來了?”向斌看著陸令,“這次是來看我最後一眼嗎?我算了算,我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還行,你算是給面子,願意見我。”

“不見也不行,你是警察,我最多不理你。”

“向斌,”陸令道,“我最近在思考一件事,就是如果你死了,會發生什麼事。”

“上次你不是問過我?”

“我沒有答桉。”

“那你等著看不就好了?”

“這樣,”陸令道,“這次來,我找你玩個遊戲吧。”

“你還有這性質?有賭注嗎?”

“賭注?輸了的話,你看著給吧。”陸令拿出一個準備好的木板,上面釘著12個釘子,“你還記得咱倆玩的遊戲嗎?按照天干地支,算是我這個兄弟,我們仨,再一起玩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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