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這麼蠢啊！艹啊，你這壞我大事！艹艹...”一名穿著古馳T恤的男子，拿起一瓶軒尼詩，直接砸到了地上，碎片四濺，酒水撒的到處都是。
“哥，我...我去自首吧...”說這話的人臉上滿是愧疚，正跪坐在地上。
“你自首個屁！”砸完瓶子的男子氣急敗壞，雙手用力搓揉著自己的頭髮，“你這人怎麼這麼蠢！怎麼能這麼蠢！
！這種事為什麼不跟我說！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
！”
男子吼著，聲音一度壓過了包廂外面的喧鬧聲。
這是C市很高檔的一家迪廳酒吧，外面的大廳足有四五百平米，除此之外還有八間包廂，這一間包廂最低消費是6888元。
因為酒吧音響聲音過大，這包間又能隔音一大半，所以在這個裡面開槍外面都聽不到。
跪坐在地上的男子正是王興，砸瓶子的則是劉羨。
王興從那個流水線工廠出來之後，跟著劉羨時間已經不短了。這段時間裡，王興做什麼事都非常非常努力，而且極度忠誠。
像他這樣的小人物，有了這樣的機會，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劉羨以前也嘗試過招過小弟，但是沒有一個能做到王興這樣。
王興能非常好地擺正自己的位置，他這種低姿態、忠誠的樣子，深得劉羨信任。事實上，這幾趟活下來，王興確實沒有辜負劉羨的期望，每次都很完美。
兩個月前，劉羨帶著王興出席一些酒席的時候，王興還很稚嫩，現在都已經懂了很多規矩。
不得不說，人其實是很容易向上相容的。
然而，今天晚上出事了。
王興其實心中一直憋著一口氣，之前他在流水線工廠忍氣吞聲，慢慢地自己已經混的還可以了，結果妻子那邊混得很難受，妻子也被迫跟組長睡了。
王興是東北人，這種事在東北發生的話，他去把那個男的打個半死都是應該的。但是，在C市，王興狗屁不是，他連打組長一拳的本事都沒有。
之前也說過，劉羨本來就是勞務中介，他收的小弟基本上都是工作不順、走投無路的人。跟了劉羨之後，劉羨告訴王興，那糟糠之妻有什麼用？有了錢，什麼樣的美女都有。
這幾個月，王興確實有錢了，劉羨也經常帶王興“改善伙食”，出入細軟，在劉羨看來，王興這麼忠誠的人，早就把以前的事情忘掉了。
但人性哪有那麼容易看透，王興內心最深處，永遠忘不掉那個組長給他的侮辱。
他為什麼敢跟著劉羨販毒？因為他的心早就死了！早就不怕死了！
這幾天，王興查到了這個組長的住處，今天下午就在屋內貓著，等到了傍晚。
傍晚，這組長回來，端起杯子就喝水，而這杯子裡有毒藥。
組長喝了兩口，可能是感覺味道不太對，就把杯子放下，準備做飯。但是，十幾分鍾後，這組長就覺得身體很不對勁，他扶著牆，感覺自己中毒了。
於是，這組長立刻準備離開屋子，出去看看醫生。
王興怎麼可能放任他出去，立刻竄了出來，捂住了組長的口鼻，不顧組長的掙扎，硬生生地把中毒的這個組長給憋死了。
來之前，王興是準備了一些反偵察的手段的，他戴了手套和鞋套，甚至還帶了帽子。但是現實中的桉子哪有那麼完美，在這組長掙扎的過程中，王興手套都掉了，整個屋子裡到處都是痕跡。
殺完人之後，王興想消除痕跡，但是越描越黑，他最終確定，不可能了，痕跡肯定不可能消失了。
於是，王興一不做二不休，拿起這組長做飯的菜刀，就衝著這組長的下身一頓噼砍，把汙穢之物給剁了下來，又把這玩意在地板上剁了幾百刀，這才解氣。
做完這一切，王興離開了這個屋子，找到了劉羨。
這就有了剛才的這一幕。
劉羨真的是氣死了！他培養一個王興容易嗎？
他跟林凱這些人，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沒有班底。
什麼叫班底？忠誠、有一定腦子的人，才能叫班底！如果只是忠誠，那可不行，要是沒腦子，很容易惹大事。
王興其實是有腦子的，現在...
艹啊...
劉羨是肯定不能讓王興去自首的，因為王興知道他太多事。
警察的審訊手段那麼多，萬一王興管不住嘴...他雖然相信王興的忠誠，但是沒有一個老大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這個情況下來賭博！
“他的屍體啥時候會被發現？”劉羨問道。
“估計明天上午吧...他早上有班，要是沒去，肯定有人去看看...”王興說道。
“你他媽真的氣死我了！來，跟我來！”劉羨氣瘋了，但還是拉著王興，從酒吧後門離開。
這邊是沒有監控的。
離開酒吧的主體結構，喧鬧聲瞬間大減，甚至讓人覺得有些安靜。
劉羨帶著王興上了車，然後想了想：“你坐後座，躲著點，別被監控看到。”
王興這會兒其實狀態還可以，他沒有想象中那麼害怕，也並不後悔，他只是覺得對不起劉羨。
“哥，我不想連累你，讓我自首吧。我和他有矛盾在先，我要是自首，很可能判個死緩，我在監獄蹲20多年，也值了！”王興說著，已經上了車子的後排。
“你聽誰說的？”劉羨一下子有些警覺。
在劉羨看來，王興是個有些江湖氣的、做事認真的小弟，但同時也是泥腿子。泥腿子怎麼會懂法律？這就超出他的掌控了。
王興怎麼會知道，這樣的一句話，直接讓劉羨質疑了他的忠誠。
“我在網上查了好幾個判決...”
“你這還預謀已久？”劉羨氣的不行，“那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是僅僅毒殺，可能性質還輕一點，但是你後面做的事，那是什麼？那玩意能減刑？你就是個瘋子！”
“...”王興沉默了。
是的，他王興怕死。
誰都怕死。
死刑，絕對是對於犯罪分子最大的威懾。
“真他媽氣死我了，我...”劉羨真的是越想越氣，不怕神一樣的對手，真的怕豬一樣的隊友。
現在他為了保證自己的事情不被警察知道，只有兩個方案。
第一是殺掉王興，徹底讓王興閉嘴；第二是給王興送到國外去。
先說第二條，這個很困難。C市不是邊境城市，偷渡難度很大，現在因為口罩原因，出市都很麻煩，他劉羨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大老，送人出去哪有那麼容易？
再說了，殺人犯可以引渡，王興也沒啥外面的生活技能，暴露是很遲早的。
至於殺掉王興...怎麼殺？
不殺，那怎麼辦？
劉羨還真的沒啥好辦法，他現在還屬於事業上升期，如果這個時候，他去找到了林凱等人，讓林凱等人幫忙，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就完了。林凱等人會幫他，這是為了林凱等人的自保，但是以後呢？以後誰還帶他劉羨玩？
所以，王興這一步棋，把劉羨毀的乾乾淨淨。
聊到這，說一句題外話。最近熱播的《狂飆》中，為什麼高啟強對小龍小虎那麼好？原因很簡單，強如高啟強，想找忠誠的人也困難。
這種陰暗組織中，老大時刻要擔心背叛。如果有永不背叛的屬下，哪怕只有一個，都是無價的。
...
劉羨最終是沒有開車，而是點了一根菸，默默地抽了起來。
王興坐在後排，一句話也不敢說。
他甚至想到了劉羨可能會殺他滅口，但是他不打算反抗。不是他求生慾望不強，而是他知道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王興，”劉羨地聲音無悲無喜，“如果這次我救你一命，你會怎麼對我？”
“哥，”王興搖了搖頭，“我知道這不可能了。你說的對，我太蠢了。但是，哥，說實話，我不想被警察抓了再審判，那想想就太憋屈了，就像是殺豬之前還要洗乾淨了放著一樣...這樣吧哥，你給我搞一輛破車，我自己逃，如果有一天我逃不掉了，我身上帶著毒藥，我隨時自殺，絕對不給警察把我帶走的可能。”
讓王興直接自殺，他還是有些不願意，他還是想試試。但是，王興已經決定了，當自己被警察找到，走投無路，到時候直接自殺。
“你這話...我倒是能聽出來，是句實話。你說的沒錯，被抓了以後被折磨半天，最終還要死，太遭罪了...”劉羨抽完一支菸，接著點上了第二根。
劉羨相信王興這句話，但是他還是不願意賭，萬一警察在某個時機，突然衝出來，一秒鐘就控制住了王興，王興哪有機會吃毒藥？
“是啊，我知道我跑掉的機率不大，但是還是想試試，哥，我謝謝你，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來世做牛做馬，我報答你！我要是有幸跑出國，國外有任何事，哪怕是需要我賣命去做，我絕對不眨眼！”王興也是真情流露。
“你還是這輩子報答我吧，我想辦法，”劉羨直接把第二根抽了一口的煙扔掉，“我找人，給你頂罪！把你殺的人的具體位置告訴我。”